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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思朵下马叩门,阁楼前栽种两棵枯柳树,左侧刨一大坑,坑里还积着一坨新雪。陶瓮被埋在雪下,露出陈旧一角。

“呦……”塞思朵兜了一圈,扬起嗓门道:“又酿酒呢,闲情逸致啊。这埋到雪地里,开春还能喝吗?”

“阿濂?”里头的人听见了动静,声音隐约传出来。

“是我。”

她矮下身子推门进去,中庭空荡,中间的地上竟撬了个空池子,垫了一层砖瓦,还没砌完整,看样式居然是个温泉池,只是还没引水。

右侧垂下一道帘,男人的脸遮掩在后面,只露出挂着一枚雕金扳指的左手。

十指修长,青筋毕现,搭在膝盖上,崩出一道暧昧弧度。手腕上有串瓷珠,打磨得圆润,似紫非紫的颜色,铺在他手腕上,跟一道晚霞似的。

他喊了一声人,就没再怎么开口说话。塞思朵在空阁楼里晃荡一圈,左顾右盼,嘴里啧啧称奇道:“舒坦啊,我也想卸任回家泡池子了。这重甲穿得,肩膀都往下凹。”

“没病没灾,卸什么任。”他撩开帘子出来,金线攒的穗,正搭在额头上,遮住半只眼:“给你换成海州铁?轻便。”

“不不不……”塞思朵慌忙摇手,挤出笑容来:“东海好东海好。”

“您要露面吗?”将搭在手臂上的裘衣递上,她问道,又说:“外头凉。”

“是……”他说道:“有人岸上喂鱼饵,怎么也该露出水面,去瞧瞧。”

“得……”塞思朵起身来,语调轻快:“我看,您就是想瞧热闹。”

男人闷笑出声,只轻声答:“是,大热闹呢。”

倦芳阁楼有七层,在海州城外的荒山野岭上搭建起来,本就没什么热闹人气儿,翠竹帘子一挂,凄风苦雨的气氛,立刻便来。

阁楼里没放置什么占地的大件家具,屋檐上的雪水,滴滴答答向下流淌。眼看过几日冷下来,就要结成锋利的冰锥。

“您房门上那百花穿蝶飞马蜂大帘子呢?”塞思朵笑问道:“红艳艳的多好看。荒山野岭还要挂绿帘子,冷啊,凄凉啊。”

“怕人嫌我花枝招展……”那人也笑:“周家那小公子,是个素净人。”

“是……”塞思朵认可,点头说道:“一天到晚不是穿白就是穿青,也好看呢。我穿白,您还嫌弃我像奔丧,不喜庆。”

“太显眼罢了,容易被人……”他歪头道:“撵着打。”

“您又没见过他……”塞思朵忽然一怔,追问:“怎么知道这么多?”

“见过……”他比划着,两只手掌拉开一小段距离:“这么大的时候。再后来就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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