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比国师,出门前呼后拥,最后的踪迹消失在结冰的边境线上,一个习惯锦衣玉食的老人,怎么会驱车前去偏远之地,再断送在一线冰窟中。
“冰冻啊……”玛风却说:“冻成一坨,方便下手。跟冻肉不是一个道理吗?”
帐子里一阵沉默,风在外头卷雪片,纷纷扬扬,呼哨声打着旋儿朝耳朵里钻,窗帏像是被烫了脚,呼呼啦啦飞旋起来。
周檀下意识捏起双手,想揣进袖子,那只手炉又落进掌心,一片滚烫。
云昙、云华,照这叫法,那音州城里的云殊,难不成也是那师徒四人之一?
商衍之,周檀盘算,到底从哪扯来这么一个怪里怪气的老僧。
南佛兴盛,寺庙在各地遍开花,不同分支的戒律虽有不同,也没谁那么轻贱规矩,倒像是心中逆反,一定要反着来。
他被推出玉京城的深水与漩涡,有一条捆在身上的绳索却始终不曾松懈。
玛风讲完了谣言,被师傅撵着往外赶,赫连允忽然站起身,回头道:“走吧,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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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的地方不远,就在紧邻的帐子后面,是砖瓦堆砌出一条的小道,直通向地下深处。
青石瓦片排列整齐,圆拱形的小室,码着几只旧箱子。一只箱子盖子被掀开了,露出角落里擦拭得十分干净的一只,圆形年画娃娃拨浪鼓。
“这是……”周檀惊奇地问道,拨出一串响声来,依然清脆:“你的拨浪鼓?”
“是。”赫连允说,伸手去揭墙壁上的一张图。
旧卷图被缓缓铺开,保存得当,底下的羊皮上甚至都没折出多少褶皱。
“它不叫《金银帖》。”赫连允抓住他的手掌,去指殷红的几点标注,说道:“这被叫作《冶矿图》,斥候们根据它的路线,前往各地寻找矿眼。我问过还在世的老人们,据说当年瀚海铁骑踏过忽里台草场,有人在驻地门前,扔下过这么一张图。这不是原卷,已经翻新过。”
“谁扔下的?”
“没人知道……”赫连允的语气有些飘忽:“除了这张图,还有字条,只说,燕沉柳外,九死一生,霜雾之交,金河覆地。”
“九死一生。”周檀说:“是在说当年的乱局?”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赫连允回答:“矿图我们已经跟着走过七八成,统统是真。凡是朱砂标注的地点,地下势必有金银矿土。生辰金,都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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