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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号七零八散地换过一遍又一遍,曾被视为中州荣傲的中州军,早散在换了一代的新军中了。

陆承芝低下头去,继续搅弄腥苦的草药。她衣袖下掩着一柄短刀,偶尔探出刀锋来。

——

燕山口下。

千里雪原白茫茫,哨台挥旗示意,道道山门应声打开。雪照山四蹄快跑,雪地上一串马蹄印记。

军械部早年筑下「铜墙铁壁」看起来依然簇新,顶戴尖刺黑漆漆,生铁栅栏几乎顶到天际。

竖着铁壁,地下的车道显得格外狭窄,只有午后能见点零星日光,仰头向上看,只有一线窄极的天色。周檀握住缰绳,沿着赫连允带他跑马过的老路向前纵马。

塞思朵先走一步,已经落了地坐进了帐子,她铺展舆图,将散落的发丝完完整整绕进沉重的头盔里。

火把点起,她昂头说道:“来个打算盘的。”

于锦田的驴子撞进栅栏,左顾右盼,驴子背上的人被颠得七荤八素,嚎叫着回应:“等我!”

野驴不比战马,肚皮快要沾到积雪,它磨着蹄子不肯走,于锦田塞给它一捆草,忙不迭跳下,红衣拖地,手里的算盘铮铮作响。

山口下寂静无声,碎石堆积在山脚下,阻挡半截道路,辎重部的拖车刚走过一遭,清理了大半折断的枝叶,只剩下难以移动的石块,挤在一起,难以通行。

周檀刹住马蹄,两边不断有拖车经过,碎石炸裂,大大小小,都挡在马蹄之前。他翻身跃下,低声问道:“只剩碎石吗?”

“是,其他的都已经清理完毕。”

阿胡台拖车经过,缰绳一端系在石块,另一段系在他的腰间,赤坦的刺青是豁了个口的燕山山脉形状,随他动作不断起伏,漆黑的墨似乎要从肌理中破皮而出。

豁山部、破月部,早年繁衍生息的十三部如今只有这两支还讲究自己的名字,通婚杂居,剩下的散散碎碎,只说自己归属中帐,不再讲归属哪一部。

豁山部的男女老幼,都当得上一句膂力非凡,阿胡台低低换气,滚落的巨大碎石竟被他强行拖动。

军械部挪动重物的专用车架进不到这窄山路,纯靠人力,进度并不明显。

周檀下马,扫视前后行进的人群。他们挤在山路上,只凭人力,挪动极重的碎石。

锁链与缰绳穿起人群,周檀松开手,任雪照山扭去山石上磨蹭脊背。

他穿的薄,风从缝隙里吹得骨子痒。

——

阎霄辰步出望仙楼,脊背汗湿。他退下时依然面对皇帝,后背绷直,恭谨得叫人心怜。

混进宫中,是兵行险招,向宫里输送人口,本就是一桩黑白相间的生意,没人彻查这群人的姓名籍贯,顶替个没人挂念的死人,十分容易。

事情如他所想,还没混成个内侍,皇帝便一眼瞧见他。浴佛花会,花影重重,皇帝放下半截未烧尽的红烛,转头上下打量他,问话道:“你,哪里的人?”

“东舟……”他恭谨回答:“东舟长云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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