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姨母这才瞧清了多年不见的外甥。
外甥越发的像那不在了的姐夫。
她望着亲外甥,不禁想起当初自己想要劝说姐夫纳妾时,姐夫冷冰冰地瞧了她一眼,说了那样的一句话。
永宁侯府不缺你这门亲。
目光再对上外甥那漆黑深沉的眼神,心下顿时犯了怵,一时不敢确定这外甥会不会向着她。
谢玦静默了几息,朝着沈三姨母开了口:往后,三姨母就不要到侯府来了,而方才姨母所言,我会书信一封,一字不差的送去洛州给姨父。
谢玦对沈三姨母的态度,与对话,与翁璟妩经历过的上辈子差不多。
沈三姨母瞪大了双眸,双眼和嘴唇不停地颤动着,不可置信:你、你怎么能这般对我,我是你姨母。
谢玦呼了一息,半晌后,才开口:所以三姨母就能如此对我的妻儿,对我的岳母?
他又问:同床共枕的妻子与多年不见,且次次来侯府都搅得侯府不得安宁的姨母比起来,孰轻孰重,三姨母难道就没有自知之明吗?
这话,没有给她半点脸面。
柳大娘子心底畅快了,还不忘踩上一脚:真当自己是根葱呢,竟跑来侯府来指手画脚。这要是传出去,沈家和陈家的女儿估摸也寻不到好人家了。
自然,沈家有侯府的亲,倒不会太受影响。
一人一句,连亲外甥都不帮自己,沈三娘子再厚的脸皮也待不下去了。
她又恼又怒又委屈地挥袖离去。
人才到门口,便听到自己的亲外甥吩咐下人:给三姨母收拾行囊,送三姨母出府。
沈三姨母脚步一顿,瞪大了眼。
娘家沈家这几年逐渐落魄,但还有永宁侯府这门亲,门楣勉强能撑得住。
但她婆家却也是知道沈家不如以前了,现在她在陈家还有些份量,不过是因亲外甥是永宁侯罢了。
可若是陈家知道她来了一趟金都,便把永宁侯府的交情弄没了,她在陈家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脚步顿了下来,她咬牙转身回了厅中。
看向亲外甥:玦哥儿,姨母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做得这么绝,是想逼姨母去死吗?
谢玦眼神沉如水:我现在只是送姨母离去,亲尚在。但姨母再次以长辈姿态高高在上出现在侯府,或是在金都传阿妩的闲话,那么便断亲。
话到最后,语调冷然:姨母该回去了,莫让我寻人来轰。
沈姨母虽然怒,可心下到底生出了惧意。
她这亲外甥与他父亲一样,不讲半点情面。
最终,沈三姨母只在侯府住了一宿便离开了侯府。
谢玦一身戎装,便与岳母道了声回屋换了衣裳再去请安。
翁璟妩随着他一同回了屋,他与她道不用太在意这三姨母,当做个陌生人便好。
翁璟妩倒还真的没有在意,所以也就点了点头。
回了房中,站在衣柜前。
在给他寻着衣服的间隙,她开口问身后的人:方才那三姨母话中说给夫君定下做贵妾的英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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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爱脑补的侯爷
脱着戎装的谢玦,脑海中不禁回想着方才在厅中听到的话语。
谢玦是在妻子反问三姨母时,反问是否敢保证不会提出给他纳妾之时回来的。
阿妩与沈三姨母的对话,与梦中的全然不一样了。
谢玦之前或许还有些许的不确定,可现在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了。
她确实不是十七八年岁的妻子了。
因为经历过一回了,所以才能知道三姨母会说些什么话,也能从容不迫地应付。
事已成定局,眼前的妻子虽比他多了一辈子经历,但总归还是他的那个妻子,
缓和了数日,谢玦已然适应,也逐渐接受。
才把护腕解下,身后却忽然传来妻子询问的声音。
方才那三姨母话中,说给夫君定下做贵妾的英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谢玦的动作略一顿,眸色微疑。
有一瞬间,谢玦觉得这对话有些熟悉,好似她也曾问过同样的问题一样。
谢玦眉心微蹙。
原本因是无关紧要的人,打算与她道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但想起了那预知未来的梦,与厅中她与姨母说的话。
梦中三姨母并没有说起英娘的事。
那她现在只是因三姨母提起而随口一问?
还是在他不知道的那些岁月里,她因这英娘发生过什么事情?
默了两息后,他还是解释:约莫五年前,扈副将随着父亲在一次交战中落得瘫痪,儿子也战亡了,家中只剩下一个姑娘。
许是怕自己拖累女儿,便求了父亲,让我纳她为贵妾,让侯府庇护女儿,但同年父亲与母亲便在水上遇了难,这事也就暂缓。
翁璟妩从柜中取出了衣裳,面色沉沉。
谁要听他这些连侯府众人都知道的事情?!
按捺下了心中烦躁的情绪,转身把衣服拿来,放到了床榻之上,然后走上前,帮他解开戎装的暗扣。
她低垂着眼眸,柔声的问:那后来为什么没有成?英娘又去了何处?
谢玦低下头,望着她柔顺的模样。
有一瞬,他好似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脑海之中隐约也是这么一幅景象。
她柔顺地帮他脱下戎装,追问英娘的事情。
但至于说了什么,谢玦却不知。
失神间,半晌未回话。
谢玦许久未语,翁璟妩心情顿时再次沉入水底。
重来的一回,他还是选择闭口不谈吗?
翁璟妩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对这英娘的事情早以看淡了许多,但到头来终究还是迈不过这道槛。
她忍下不耐的心绪,再度解开他戎装的暗扣,但解了几回都没有把解开。
谢玦感觉的出来,妻子的情绪有些微妙。
若非不是因未卜先知一事,谢玦自认察觉不出来。
或许她真的因这英娘而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或是一样像今日被三姨母侮辱那般,也被旁人侮辱过。
思索到此,谢玦继续解释:父亲母亲去世,无人再提起这事,我离开金都去历练前给英娘送去一笔银子,说认下她做义妹,再让她另嫁他人,贵妾一事自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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