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诗云同样嘴巴能挂油瓶:就是你进步,你积极,我们现在成了落后分子,跟不上你。
田蓝这张嘴可真够欠的,半点都不客气:你们的确是没我进步,不过也在进步当中。什么时候你们能够真诚地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你们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卫兵们跳脚,怎么又来这一套?他们没做错任何事,他们完全是按照伟大领袖的指示做事。
田蓝冷笑:只是我没看到任何一条指示说,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这是在混水摸鱼,这是在混淆是非,任何一个有脑子的共.产主义者,都不会说出如此荒谬可笑明目张胆搞封建复辟的话。你们居然将这种混账话奉为圭臬,你们羞不羞耻?假如这种种是真的,那你们自己是不是也承认自己是混在革.命队伍里的渣滓?
庞诗云哭了起来:田蓝你太过分了,我们我们还来找你呢。
一码归一码。田蓝严肃道,我不可能因为你们对我的私人感情对你们双标评价。犯了错就是错,必须得反思,不要为自己找借口。当然,你们能够摒弃前嫌,主动过来找我,就代表你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考,而不是一味的人云亦云。
陆双双和庞诗云都一抹眼睛,气呼呼地扭头不再看她。
田蓝也无所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直接点知青们的名字:行了,今晚大家辛苦点,我不打算睡觉了,我给大家说说菌草的事。菌草是一种非常适合在沙漠以及戈壁滩生长的植物,它的好处是多多的。它不仅可以长到三四米高,相当于灌木,它的根系非常发达,种下去可以长二三十年,防风防沙效果很好。它是优良的牧草,长成后二十天就可以割一茬,养牛养羊养鸡养猪都合适,结合油莎草,可以达到营养全面均衡。除此之外它也可以用来养殖菌菇。对,就是用草养菌菇,不用砍树,不需要木头。养菌菇剩下的菌棒又可以作为无土栽培的基质。
田蓝左右看看,抬眼瞧见门口站着陈立恒,直接招呼对方:你给我找个小黑板过来,我有用。
陈立恒脸上还青着呢,刚才他被知青们趁机下了黑手,现在想申冤都找不到罪魁祸首,还要被人使唤着干活。
他心情复杂得要命,却不得不点头:行,我马上拿过来。
陆双双和庞诗云又不生闷气了,集体伸长脖子看他离开的背影,然后还八卦了一句:哎,田蓝,他对你不错啊,有个未婚夫的样子。
田蓝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小姑娘,刚才姐姐可能对你们太和颜悦色了。
薛秀琴她们气呼呼道:你们不好好学习,不要耽误我们学习。
女卫兵们又要跳脚,说什么呢?她们说的是事实。
田蓝头痛:不要吵,赶紧做事,只争朝夕。
戴金霞忧心忡忡:是不是还有危险?你干嘛现在急着跟我们说这些?我们回去再讲不好吗?
田蓝摇头,认真道: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谁都没理由浪费时间。我现在能做多少是多少,后面的事情再说。眼下这时候刚好适合种植菌草,咱们改善了戈壁滩的气候,好处是多多的。
这一夜,女知青们呆着的屋子,灯就没熄灭。不知情的人见了,还要以为是女生胆子小,必须得开灯睡觉,谁知道他们在挑灯夜战,正努力学习如何种植菌草,又要怎样利用菌草养蘑菇。
第二天早上,陈立恒拿回了黄挎包和那本《□□宣言》。
田蓝伸手摸包,里面果然多了草种。
呵,这是空间跟她形成默契了,昨夜枪.林弹.雨的罪她没白遭啊。
田蓝不假思索,直接拿出了草种递给离她最近的陆双双:拿着,西大滩能不能变成绿洲变成花果园,就看你们的了。
陆双双手一抖,差点直接将种子撒出去。妈呀,这一下怎么成了她的责任。
她下意识地想推拒,可是她抬起头对着田蓝灼灼的目光,却怎么也来不了口,只能默默地握紧了手,咬牙点头:好!
陈立恒看了她一眼,又帮她们端了早饭过来。部队里全是男兵,她们十几个姑娘家来来回回走动到底不方便。
知青们熬了一夜,个个都是双眼鳏鳏。田蓝喝了粥,才想起来问一句:昨晚到底是什么人啊?
她本来认为这问题很简单,本地驻军部队据调查肯定手到擒来。没想到陈立恒居然摇摇头,现在他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事真奇了怪了。
知青们面面相觑,徐文秀还脑洞大开:该不会他们才是特务吧,所以神不知鬼不觉。哈,善恶到头终有报!所以他们的车子翻了,他们被烧死,尸骨无存。
田蓝也觉得这样的场景比较符合爽文现场,但直觉告诉她,假如他们都是特.务的话,那他们该有多想不开,绑架谁也比绑架她强啊。
大家纷纷点头,深以为然。田蓝现在都没家了,就是普通的土匪绑架也找不到人付赎金啊。
庞诗云却摇头,目光盯着陈立恒,话里有话:那可不好讲,以前绑架大官的儿媳妇也常见的很。
薛秀琴立刻反驳:那为什么他们不直接绑架他得了?干嘛都这么大个圈子?
你不是说废话吗?庞诗云没好气道,部队有这么容易进来?解放军有这么容易被绑架?曲线救国,听过没有?这就是从弱点下手。
她这样一说,女知青们看陈立恒的眼神又不对了。吼!田蓝就是无妄之灾,他才是罪魁祸首。
陈立恒当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帮人就没打算跟他讲道理,完全胡搅蛮缠。
田蓝则一个白眼翻上天,阻止这帮姑娘没完没了:行了,别废话,现在都给我复述一遍,菌草养殖菌菇的重点是什么?菌草的繁殖方式有哪几种?分别怎样做?
老师提问了,学生这才不敢造次。
不过大家的疑问都藏在了心中,那就是那帮人为什么要绑架田蓝?
这个问题一直等到第三天早上,才总算有人解答。
涂政委来了。
田蓝就着玉米糊糊吃馍馍的时候,涂政委过来看她了,塞给她只煮熟的鸡蛋。
女知青们一看没自己的份,都相当时想着端着搪瓷缸子走人了。
算了,人家显然有话说。她们就守在门口,不让涂政委随便带人走就好。
田蓝抓着鸡蛋,这场景本来应该挺尴尬的,毕竟当初她举报的时候可没顾及涂政委的处境。
但作为21世纪过来的人,她秉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愣是厚着脸皮吃了人家的鸡蛋。
涂政委叹了口气,倒是怪同情这姑娘的。因为的确是无妄之灾呀。
前天晚上的那些人究竟怎么回事?那就是场乌龙。
现在全国都在搞斗争,各个派系之间的矛盾非常剧烈。
陶军长下去安排派部队进驻各个单位实行军管的时候,两派人马为了争取他的支持,其中一派居然直接挟持了他。
另一派见状,这样不行,自己岂不是落了下风。于是他们就决定曲线救国,绑了陶军长的家人,好让对方就范。
可偏偏陶军长的老娘在老家,老太太自己到今天还下田干活。他老婆则去京城开会。至于他家孩子,人在西藏当兵呢。个个都隔了千山万水,让人没办法去抓。
也不知道哪个神经病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说田蓝是陶军长故人之女,也是他没过门的儿媳妇,算是目前陶军长最亲近的人了。
于是这帮家伙就决定绑了田蓝,然后作为人质,好胁迫陶军长就范。
田蓝听的目瞪口呆,第一反应就是现在的文娱生活的确太单调了,以至于广大人民群众没事就爱瞎琢磨。
这都哪跟哪啊?陶军长有儿子吗?她根本就不知道这茬好不好。
涂政委苦笑:其实也不算完全的胡说八道,那个时候经常会许娃娃亲的,都说将来有了孩子就要结亲家。
就是这个事情闹的吧,不成样子了。
田蓝沉默:陶军长现在怎么样?
涂政委又忍不住生气:你别管这些了,你啊你,你可把自己坑惨了。你爸爸现在这个情况,你能落得了好吗?
田蓝一本正经:我有一说一,我不搞污蔑陷害。
涂政委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毕竟一口咬定田大富是台湾特务的人可是龚念慈。
田蓝好歹还记得刚吃了人家的鸡蛋,没让人继续难堪下去,而是主动转移了话题:既然是个误会,那我现在能回去了吗?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涂政委皱紧的眉毛就没能松开,他挥了挥手,招呼田蓝:你先吃饭,等情况稳定下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