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田蓝斩钉截铁,就算造出了田,你也要能种。闹起旱灾洪灾来种个屁,原先的好田,好屋子全都被冲没了,到时候连命都搭进去。
每年闹洪灾的时候,大家都要将这个年代的围湖造田拿出来好好说道一番。填下去简单,你再想退耕还湖就千难万难。
尤其在大城市,寸土寸金,好多填的湖已经盖起了工厂,建了住宅。
那就不是退耕的问题了。退耕反而是最简单的。你想更改城市规划,才叫困难重重。其中的经济损失,那都是以亿为单位,地方经济都吃不消的那种。
而不采取行动的话,这些填湖造出来的地区又是人口密集的地方。一旦闹起洪灾,影响面极广。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开始不要填掉,让湖泊发挥湖泊应有的作用。
薛秀琴被说懵了,只能无措地看着田蓝:那怎么办?
高卫东也想知道该怎么办,他更想知道为什么自己轰轰烈烈地闹革命,最后却闹成了这副窝窝囊囊的熊样。
妈的,这帮家伙就是欠革.命。
他烦躁的不行,看到旁边伸头伸脑的农民,更加烦闷:干什么呢?鬼头鬼脑的。
桃源村的大队书记可不爱听这话:你这位解放军同志怎么讲话呢?不是你们说了让我找大队书记过来,让你们团长给我们做见证嘛。
高卫东没好气:没看到领导们都忙着吗?开会呢,开他妈倒头鬼的会,一天到晚屁会一堆!
田蓝生怕这人祸从口出,赶紧跟地方上的基层干部解释:领导们正在研究重要的事情,现在我们团长没空,你们稍微等会儿吧。
大队书记愁眉苦脸:我可不敢等噢,说不定我回去我们的田又叫人挖了。
公社干部皱着眉毛:行了,别老讲这种话。我们不是跟你保证过了吗?我们一定会好好劝说其他生产队,大家都出土,不要总是盯着你们。再说圩埂修好了,你们桃源大队也是得到实惠的嘛。不然你们也会跟长杆圩那里,一年到头被水淹,还种个屁庄稼。
田蓝立刻竖起耳朵,追问了一句:长杆圩一直被水淹吗?
不止呢,朱家圩、井上圩、青年圩好几片地方,今年的水就下不去。我们这边闹旱灾的时候,他们还叫水泡着。本来好好的田,上万亩的良田啊,今年全养鱼了。
田蓝追着问:以前有这种情况吗?
公社领导摇头:洪涝灾后哪里都会闹,但以往没这么邪门。按道理来讲,大家都是一块地方,下雨都差不多。我们闹旱灾了,他们还叫水淹着,不合理。
他下意识地想说拜拜龙王之类的,又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人在部队,可不能说这种封建迷信的话。
田蓝问他: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以前都没有的事,现在是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导致好好的田被水淹了?
公社干部眨巴了两下眼睛,嘴巴动了动,却求生欲上线,赶紧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这我可说不清楚。
高卫东却福至心灵,不耐烦道:湖都被填掉了,所以没办法往湖里流,那只能留在田里嘛。这不是现成的道理嚒。
桃源村的大队书记拼命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跟在公社干部旁边的一个老头儿也跟着附和:没错,光挖水渠有什么用?你这是开了路,没地方收水,那水还得漫回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热烈。
始作俑者田蓝反而闭上了嘴巴,就在旁边听着。
等到大家说的热火朝天时,她才轻飘飘地抛出一句:既然有这么个情况,我们农场的领导又都在,那大家就趁这个机会好好反映下,看能不能解决。
这年代的革.命群众时常造反,县委书.记什么的都被他们批.斗过,倒是没那么怕领导。
现在田蓝一发话,大家就觉得很有道理。没错,围垦造田就是你们搞的。你们是用湖里的肥泥种出了好庄稼,我们老百姓怎么办?你们造出了万亩良田,水就淹了我们的万亩好田啊。这个损失,该算在谁头上?
农场领导们开完会,商讨出问金莲湖要10万亩良田的计划,饥肠辘辘地出来,准备吃顿下午饭。结果却叫三江平原的农民给围住了。
大家伙儿是过来讨个说法的。
又要填湖,你们把湖填光了,湖里的水全往我们的田里倒。哦,你们要光荣造良田,你们怎么不管祸害了我们的好田啊。
一亩换一亩,你们每得一亩地,毁的就是我们的一亩田。
解放军还能这样欺负老百姓?那还算什么人民子弟兵!
田蓝掉头,默默地离开了办公房。
薛秀琴伸长了脖子还想看结果呢,见状只能恋恋不舍地跟上。她不满地抱怨道:好歹咱们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嘛,干嘛急着走?
田蓝笑了笑:我已经知道结果了啊。
军垦农场秉承的是部队作风,第一原则是不与民争利。连被地方上的百姓拦了水,旱灾的时候快要长成的庄稼差点干死,他们都选择默默忍受。
现在,他们每造一亩田,就要毁掉地方上的一亩田。这不符合部队的原则。
能够改变领导意志,迫使他们放弃设想的,永远只有人民。
只要他们的帽子不变色,帽檐上的五角星不褪色,这点就永远不会变。
田蓝笑了笑:走吧,跟我上山去,我带你看好东西。我们的麦穗有这么长,我们的麦粒又大又圆,产量很高呢。
真的?薛秀琴的眼睛也瞪得又大又圆,她高兴地抱着田蓝的胳膊,催促道,走走走,快带我过去,我要好好看看。我要把小麦种子带回宁甘,我们也种高产的优质小麦。
啊哈!她就知道到田蓝这里来,绝对不会空手而归。
第48章六十年代好种田(捉虫)
田蓝没吹牛,王老师和赵老师在山上种植的小麦的确获得了丰收。
这个丰收不仅指总产量,更指小麦的性状。
就像他们眼前看到的这几株,根茎矮壮,麦穗足有旁边小麦两倍长,沉甸甸的,将麦杆都压弯了。
赵老师双眼放光,在旁边滔滔不绝地介绍:这个小麦,你量一下,单个麦穗就有你的巴掌长,足有48粒麦子,千粒能达到80克!而且它耐旱,抗倒伏,之前没水的时候,旁边的麦子都不行了,它照样长得绿油油。
赵老师的目光缠绵在麦穗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看自己的恋人,那般深情款款。
薛秀琴也爱上这几株小麦了。怎么能长得这么好呢?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麦子?她一定要带回宁甘农场。
耐旱好啊,每年宁甘人都担心春旱会害的小麦颗粒无收。
赵老师摇头,满脸严肃: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这不是我培育的小麦,是那堆麦子当中的,也不晓得究竟是哪位前辈苦心造诣的结果。
田蓝打哈哈:不管是谁培育的,只要种子能推广开来,为人民所用,让人民获益,那就是它最好的出路。
赵老师猛点头,近乎于神经质地喃喃自语:没错,我要好好将这些种子传递下去。我要让全国都种满了这种高产的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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