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副官却摇头:你们觉得她一个人有能力杀掉船上的人吗?
她要真有这能力,也不至于被他们抓住。所以她必定有同伙。她的同伙就是隐藏的威胁。
舱门关上了,杂物间一片暗沉寂静。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只可惜清晨的阳光无法照进这里。
田蓝眯着眼睛,靠坐在火炉旁。炉火跳跃着舔舐水壶,也照亮了她洁白的脸。
昏昏欲睡的女学生突然间睁开眼,目光精芒四射,像刀子一样狠狠扎进悄无声息靠近她的士兵。
上过战场开过枪的人,居然被这一眼吓到了,下意识地往后缩。
田蓝冷笑,声音轻飘飘的:有件事情你们可以相信,就是枪是我开的,我拿枪抵着他的后脑勺开的。畜生是我杀的,我踢翻了煤炉,炉渣烫伤他的脚,我拿煤炉砸碎了他的脑壳。
她露出一个笑容,形如鬼魅,怎么样?我砸煤炉的力气还可以吧。
一瞬间,士兵竟然被吓到了,下意识地缩回头。
他的同伴抱怨道:陈副官不是说了吗?让他们别招惹她。说不定她就是个女鬼。我爷爷以前就是撑船,水里的女鬼可多了,她们都要找替死鬼的。
惊魂未定的士兵不耐烦道:别来这套。你也别拿姓陈的来压我。老子要不是受不了这口窝囊气,叫小日本骑在脖子上屙屎屙尿,老子至于跟着他?霍家军,老子已经待了五年了,他才来多久?满打满算还没两年吧。要不是他捧霍振彪的臭脚捧得好,轮得到他吆三喝四。
他同伴急了:三哥你别说这话,要不是陈副官有主意,咱们早就被日本人炸死了。这回也是的,明明安排的是伏击,关键时刻还是他立刻改主意,改成了前后夹击。又是他潜到船边丢的手榴.弹,不然我们怎么可能打败一条船的日本鬼子。
直到现在,他都恍恍惚惚。他真的打死日本人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日本人;从九一八事变开始就长驱直入,所到之处,势如破竹的日本人;霍振彪之流听了,就吓的屁滚尿流的日本人。
一条船好几十号日本兵呢,不是伪军是正儿八经的日本人,都被他们干掉了。他们还收缴了枪.支弹.药,这可以称得上是大捷了吧?
可惜这帮家伙居然没带补给,床上没吃没喝,否则就圆满了。
那位三哥暴躁起来:陈立恒,陈立恒,你一天到晚就把这个陈立恒挂在嘴边。我看你不要喊我哥了,你赶紧跪在他面前过日子去吧。
田蓝本来都已经昏昏欲睡了,听到陈立恒三个字,她猛然睁开眼睛。
我要见陈副官,我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他。
还在争论不休的看守吃了一惊,全都扭过头看她。
田蓝重复了一遍要求,正色道:你们已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想活命的话,就立刻找陈副官过来,我只会告诉他。
看守面面相觑,还是那位年纪小的娃娃脸士兵站起身:你别耍花招,我去去就来。
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剃着板寸头的年轻军人浓眉紧皱,踏入了杂物间,语气冷淡:你有什么要说的?现在说吧。
田蓝面色古怪地看着对方,这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头发短短,肤色微黑,浓眉大眼,嘴唇微厚,完全不负她记忆中的模样。
摸着良心讲,要比她认识的陈立恒丑。
不过说实在的,她对60年代的陈立恒本身记忆就很模糊。尤其是她去海南岛育种之后,陈立恒不晓得被派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他们就此断了所有联系。
不过当年陈立恒好像是校草级别的存在,就算刨除了高.干子弟光环加成,他也是小姑娘们偷偷关注的对象。
现在,同名同姓的人跑到了1937年,田蓝看着对方的脸,张张嘴,居然开口就是歌: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
她之所以选择这个,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首歌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前最常听到的歌曲,也是60年代年轻人最耳熟能详的歌曲,更是1937年的人绝对不会唱的歌。
不晓得是田蓝唱歌的水平实在不咋样,还是她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利于发挥,反正她唱了两句之后,都唱到干革命,陈立恒才身体猛然一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是?你怎么会唱这个?
田蓝看他的反应,瞬间松懈下来,直接骂出声:你个混账东西你怎么不早说?我吓都要吓死了,我是田蓝!
这家伙,怎么也穿越了?
她就说当初那个为人民服务的挎包和那本《□□宣言》有古怪嘛,不然为什么经由他的手交给自己。
还有她的包和她的空间,老实交代,是不是也叫他拿走了?
现在这一切又究竟是什么情况?他跟空间到底在搞什么勾当?不交代清楚,她跟他没完。
她伸出手,就要开口质问。
结果话没出口呢,她便眼前一黑,连坐都坐不住,直接瘫了下来。
陈立恒下意识伸手一摸,顿时心惊肉跳。妈呀,架在火炉上烤的不是水壶,而是田蓝的脑门吧。
烫的能煎熟鸡蛋。
迷迷糊糊间,田蓝听到了一句话:怎么发烧了?
她顿时在心中骂了一句国骂。完蛋了,上个世界她就觉得陈立恒没多聪明,现在这人怎么变得更笨了?
还怎么发烧了?你泡在冷水里头,穿着湿衣服到现在试试看。我看你不是发烧,你的脑袋已经烧没了,所以才这么没脑子。
第55章三十年代来抗日(捉虫)
田蓝这一顿烧的天昏地暗。
在她穿越前,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身体明明早就达到了承受的极限,但是有重要的事情马上要做,所以就强撑着,坚决不病倒。
等到事情做完,人放松下来,那就病来如山倒了。
现在,她就处于这么个状态。
模模糊糊间,她听到人的声音:到底按哪一个穴道?有用吗?
合谷穴啊,就是手这边。我姑爹家开药铺的,我姑爹亲自教我的,没针的话,用手掐一掐也行。
那她为什么一点退烧的意思都没有?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治病这么简单的话,洋人的医院跟我们自己的药铺早就关门了。
田蓝只想大吼一声,你们别吵了,吵死个人了。就不能让我安安生生挂会儿水吗?挂水多痛苦,你们知道吗?尤其你面前还放着好吃的,但你不能吃,就让你看。
这就是现实版的《悲惨世界》。
但挂水的确有效,最起码的,她的脑袋不昏沉了,她的眼睛能睁开了,而不是上眼皮贴着下眼皮,中间像粘着胶水。
终于,输液瓶里的水都一点一滴地流入她的血管中。等到一瓶水挂完,她居然能够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身,自己拔了针头,然后伸手去够鸡片粥。
等到粥捧到手上的瞬间,她才感觉到什么叫人间圆满。
太棒了,就算没有太空站给她育种,就算她拿了种子也没地方种,那也棒的让她泪流满面了。
因为鸡片粥实在太好吃了。粥米熬出了火候,面上浮着油亮油亮的薄膜,米已褥软,入口即化,滑进了喉咙也回味无穷。鸡片鲜嫩可口,爽滑不腻,鲜的能让人吞掉舌头。
田蓝当真好久没吃过如此对味的鸡片粥了。
上个世界不说,那会儿逢年过节才有肉,一个月都未必能吃上一回鸡。
这个世界也没多美妙,原身家庭标准的破落户,鸡蛋还吃过两回,鸡片那是不用想了。
田蓝呼呼啦啦,完全不见半点儿生病的人,没胃口的迹象,愣是将一大桶粥填进了肚子。进了她的胃,才是她的东西。
吃完了鸡片粥,她一抹嘴巴,视线又落在了果篮身上。
虽然跟她爷爷交好的水果店店主曾经在她家饭桌上直言不讳,果篮装的都是店里卖不出去的又贵又难吃的东西。但现在田蓝不嫌弃呀,里面所有的水果她都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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