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想到沈灵云之前把他封印在无妄山时,身上还有伤,当时他亲手杀死沈灵云还觉得天助他。
现在他细究这些往事,觉得她应该是事先到了百鬼谷,更改了这个幻境,导致身体被反噬,从而留下重伤。
我知道的。随疑简单地应下,乌生便没有再说,径直离开。
他重新回到树上,靠坐在一旁,看日光缓缓地从树枝挪过来,落在睡的正香的宛茸茸身上,斑驳着温暖的痕迹。
她在小鸟窝里缩了缩,隐约可见的眉心紧蹙着,也不知是热了还是冷了。
随疑怕她生病,将她连窝带鸟都带走,带回屋内,两个小孩都被宋轻云带走了,屋内十分静谧。
他把缩在鸟窝里的小鸟捞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自己躺在一侧,轻轻地摸着她的脑袋。
唔。应该是被压着,她艰难地动了动身体,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就看到随疑的面容。
还晕晕乎乎的,直接变回了人形就钻他怀里,带着酒香的气息撒在他滚动的喉结上,似梦语般睡意沉沉地喊道:随疑。
嗯?他抱着她,给她盖好被子,等她说话。
你凶的我耳朵疼。她脑袋顶着他的脖子,一副耍赖的架势。
随疑听她这话,没忍住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耳朵:现在还疼吗?
疼,好疼。她大概真的是酒意散了些,醉的没那么死,开始折腾起人来了。
随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对不起,没有跟你好好商量,就说了重话。
这个答案她似乎很满意,才唔了声,没囔耳朵疼了。
随疑捏着她的小耳朵:现在还疼吗?
他没听到她的回答,却等到她的手抓着他的手,按在她的心口,抿着红唇说:现在这里疼。
很疼吗?随疑担心她身子怎么了,急忙去摸他的脉搏,但是一切都正常。
她点点头,随疑更是担忧:我叫人给你看看。
心口的病不是小毛病。
他想起身,但是被她紧紧地抱着,低头困惑地看她,就见她眼眶都憋着发红,她一句话也没说,但是一双水灵灵的眼眸却明亮的似乎会说话般。
随疑迟钝地从她眼中读懂了千言万语。
她是在说,她心疼了,是心疼他的那些往事。
昨天嘴硬,一个心疼都没说出来的人,现在却在生他气的时候,红着眼眶,说心疼他。
你倒是会拿捏我。他紧紧地抱着她,像是抱着一块至宝。
她伸手碰上他的唇角,往上扯出弧度:不凶了。
没想凶你,怕你做傻事而已。
不做。她重重地点头,恨不得将头点掉,看起来清醒,但是眼中还有些醉意的娇憨。
他在她眼皮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望着她的眼睛,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说:茸茸,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寻到沈灵云手中的凤翎鸟尾翎,最后才是重造妖骨。
宛茸茸没应,随疑以为她又睡着了,就见她竖起两根手指。
二?
两根。她完又跟没骨头一样缠在他身上,拱来拱去像是拱白菜的小猪。
这倒是提醒随疑了,宛无源那也有她的尾翎,只是他会藏在哪里?
他思索着,任由怀里的人乱动,等她不动了,稍稍低头,就看到她眼睛合上,呼吸轻缓,手还碰着他的腰侧。
这模样是又睡过去了,难为她睡到一半还能醒来,要跟他解决矛盾。
他也没有打扰她,安静都陪着她睡觉,一直到深夜,宋轻云将睡着的意意和浓浓送回来,他才起身,把两个孩子放到小床上。
自己走出去,朝宋轻云说:轻云,你今晚多带些人盯着妖界的动静。
是要出什么事了吗?
以防万一。随疑简单地说完,其实他觉得沈灵云被关两天,沈宵还没动静十分反常。
好。宋轻云得了命令就应下,说完还伸长脖子往屋内看,哄好了没?
随疑看他这八卦的模样:快去干活。
随疑我跟你说,你这样的人都有媳妇真的是天理难容!宋轻云骂骂咧咧。
随疑懒得理他酸里酸气的话:滚。
他说完把门关上,设了个结界,便只身离开。
宋轻云看他比还先行一步,急忙问:你去哪里?
随疑没搭理他,直接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神神秘秘,肯定是去干见不得人的事。宋轻云不满地哼哼道,就任劳任怨地去干正事。
*
随千流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明月,清冷又寒冷。
他拉紧了身上的披风,捂着唇咳了好几声,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流出,滴落在地。
眼前晃过一片漆黑,他身子微晃一时撑不住,重重地摔倒在地。
全身袭来锥心刺骨的痛意,他手紧紧地握着,伸手捂着心口,喘息沉重,大颗的冷汗浸透了他的全身。
随疑一踏进随千流的住处,神情一凝,快步走到门口,直接推开门,就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急忙过去,伸手按在他的心口,单手从身上掏出药给他喂下。
随千流。他喊了他一声。
随千流昏沉的意识被他的声音拉了回来,眼眸艰难地睁开,一片模糊的虚影晃过,他的眼眸才聚焦,看到了随疑的脸,虚弱地喊了声:随疑。
随疑看他有意识了,伸手将他扶坐起,面对面而坐,手压在他的心口,冷声说道:你凝神,我帮你压下你身体内的绝情蛊。
随千流涣散的眼眸努力地聚焦在他脸上,咳了几声,猩红的血就从唇边流下,他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知道我要死了。
我知道你想死。随疑咬着牙,努力用自己的力量压住他身体紊乱妖力,但是你死之前,我还有事问你。
你想问我什么?我好想也没有什么值得你问的。随千流说一句话便会咳几声,我刚才眼前都晃过了自己这一生的虚影,好像真的有点荒唐,没能成为一个好丈夫咳咳也没能成为咳一个好父亲。
他说道这里心口一颤,绞痛袭来,他脸色都苍白如纸:你恨我是应该的。
随疑咬着后牙,能感受到他身体内的真气真的要消失殆尽了。
随千流要撑不住了。
他眼睛看着他灰白的脸色,还有要失了光彩的眼睛,直接手滑过自己和随千流的手臂。
随疑神情冷峻,手指引着自己的血到随千流划破的地方。
只看到半空两道血流像是两条小溪流,相互交换着血流。
随疑的脸色瞬间就煞白,能感受到身体被什么啃食般。
随千流看他的行为,拼尽最后的力气,将他指引的两道血流截断,他一字一句艰涩地说:随疑,我活不了,你也想死吗?
不过是换个血,承担你身上一半的痛而已,又不是蛊虫到我身上。随疑眉目都是不在意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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