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又清冷的声音,格外的矛盾。
钟妍微愣,垂眸没做任何应答。
沈听澜看见她脸颊已经肿了,轻声叮嘱着:今天冰敷,明天下午之后热敷,肿能消的快些。
钟妍点头:好的。
有人在输液室门口喊了一声:沈医生,病人已经来了。沈听澜侧首对来的人颔首示意知道了,又低头看向钟妍:下星期一晚上六点拆线。
钟妍点点头,余光看见他的步子动了动,脚步声远去她才抬头,看着沈听澜消失在走廊的背影发呆。
多么温柔的一句话,痛就要说,不用忍。
她从前的认知并不是这样的,哪怕是父母都是让她万事忍耐,委屈也得受着,苦也得吃着,长久刻于心的观念跟习惯竟然因为他一句话,突然心中泛起酸麻。
下午钟妍回家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收到了微信,第二天早上才发现是他发来的注意事项。
不能剧烈运动,二十四小时内不要刷牙,轻微出血正常,大量出血来医院,如果疼痛感严重给我发消息。
这注意事项一看就知道是他发的,跟他说话一样,都这么简洁,要是陈岩,指不定啰嗦半天。
一觉睡到第二天的钟妍摸了摸脸颊,好像一点也不痛。
这两天打针钟妍没能见到他,再见是拆线那天,陈岩也在。
陈岩看到她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放了侄女鸽子:来拆线的?
钟妍乖巧的点头,嗯。
沈听澜走进手术室,路过钟妍的时候说:过来。
钟妍转身跟着走了进去,陈岩也后一步进了手术室,笑着问钟妍:怎么样,他技术不错吧,我没骗你吧,还生气不?
钟妍偷偷看了沈听澜一眼,诚实的点头,是的,一点都不疼。说着还加了一句,我脾气这么好,本来就没生气。
陈岩嘲讽的笑了一声,对着钟妍威胁的眼神,把那句你脾气还好?给吞了回去,又改成:我正好要请他吃饭,你一块去?
一块?和他吃饭?钟妍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沈听澜站在一边戴手套,语气冷漠:不去。
陈岩立刻狗腿上前:我帮你,冯姐下班了,我来做你助手。
沈听澜平静的拒绝:不用了。
陈岩眼看这家伙油盐不进,突然又走到钟妍身边,跟钟妍拼命的眨眼:丫头,你说沈医生给你拔的一点也不疼,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他。
钟妍看着一脸不怀好意的陈岩,很难不怀疑他是在坑自己,可是能和沈听澜一块吃饭哎,这种级别的帅哥得花多少钱才能请到陪着吃顿饭?
现在饭有人请,帅哥还免费看。
但她要说应该,那不就是强迫了人家?
钟妍看向沈听澜,压抑着自己的兴奋和期待问:我应该感谢下吗?
陈岩一听站在一边忙点头:当然应该!
沈听澜有些无奈,拉过冷光灯手指了指牙科椅让钟妍躺下,你为什么非要今天去。
陈岩是更加无奈:我难得自由,我老婆她今天约了朋友,我不用回去陪她了,儿子女儿也有人带,我说要跟你吃饭,她还破天荒给了我五百。
陈岩一个私立医院主任,一个月三万是有的,结果阿姨五百就能打发了,钟妍忍不住,躺着笑一下子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咳了一声一口咬了沈听澜伸到她嘴里的手术钳。
两个人对视一眼,钟妍尴尬的要找个洞钻进去,沈听澜怔愣一瞬轻声说:张嘴。
钟妍满脸通红,赶紧张嘴,牙齿也被硌到了,她后知后觉痛的捂嘴揉了揉。
陈岩贱乐道,让你幸灾乐祸,有那么好笑吗?
沈听澜速度很快,一会就拆好了,他和钟妍同时起身,陈岩站在一边期待看着两人问:怎么样,你们两去不去?免费的晚餐哎!
钟妍眯眼笑着说:哇,五百块好多呀,我想吃吃北街的日料。
北街日料至少是人均五百,陈岩咬牙看向钟妍:没有,只有烧烤。
钟妍眯着眼,小狐狸的模样摊摊手:哎,某些人偷偷花五万就为了给越野车换个音响,想要我帮他瞒着,可惜啊,就一顿烧烤,这么点钱,我很难帮他办事啊。
沈听澜笑了笑低头去收拾器具,陈岩紧咬着后槽牙,指着自己的亲侄女发抖:北街日料,再多就没了!
沈听澜收拾好器回头看见钟妍笑的两眼都眯成缝,嘴角荡着两圈梨涡,一幅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算啦,我也不喜欢日料,就烧烤吧,给你留点私房钱。
她看着脱下白大褂放进柜子里的沈听澜,陈岩等他放好不容拒绝的去拉他衣服:你必须去。
钟妍乖乖的跟在两个人的身后,偷偷看着和陈岩并排走的沈听澜。
他好高,比陈岩都高了半个头,明明穿着最简单的黑色运动衣,都没有任何的图案花饰,但看上去就是那么的贵气吸睛。
三人一起走到地下停车场,钟妍跟着陈岩走到车边,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准备伸进去的脚顿了顿又收了回来,看着堆了满副驾的东西一下子愣住了。
陈岩也是开了车门才想起来:我今天去买了奶粉和尿不湿的,你阿姨懒,一次性定了八包尿不湿和六罐奶粉,后头也有不少东西,你坐他的车,他车干净,还舒服!
陈岩回头看向沈听澜:哎,我车里东西多,让丫头坐你车!
钟妍一听,有些紧张,她看向五米远的沈听澜,他也回头看了过来,空旷的地下车库里讲他温暖的嗓音扩大,变得更加动听:好,钟妍,你过来。
钟妍小跑两步走到了沈听澜身侧,她感觉自己因为紧张脸颊都有些发烫,出于礼貌,她垂头轻声说:麻烦了,沈医生。
沈听澜略微点头,没事。
钟妍跟着他停在了一辆a8面前,车牌是7888,她有些感叹,但也并不感到惊讶,某种意义上来说气质都是被钱养出来的,沈听澜这样矜贵优雅的气质,应该不会出自普通家庭。
他绅士的替她拉开了车门,这举动让钟妍心脏停了一拍,这还是除了服务员之外,第一次有男人替她开车门,还是个帅气的男人。
钟妍是个浪漫主义者,仪式感很强,她会每个星期都换一次家中的花,会在特别的日子给特殊的人送上礼物,包括自己。
钟妍认为仪式感是这个灰色世界的装饰品,是干巴巴的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调味剂,能愉悦她的心情,为平凡无趣的生活赋予一些意义。
而沈听澜绅士的此举于钟妍而言便赋予了意义。
她会一直记得,第一次为她开车门的男人,是个沉稳有礼,矜贵优雅的医生。
她乖乖坐了进去笑着说:谢谢沈医生。
他帮她关上了车门,不用谢。
坐上去后钟妍深刻意识到什么叫医生的洁癖,他车里只有淡淡的玉兰花香,干净的一尘不染,更没有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连车饰都没有一件。
两人毕竟陌生,车上的气氛有那么一点尴尬,让钟妍如坐针毡。
特别是他副驾的座椅很不舒服,像是出厂就没人坐过一样,椅背特别高,顶着人的腰坐的直直的。
车就这么大,沈听澜听到钟妍动了好几下,呼吸还有些不均匀,等红灯的时候侧头看她一眼,发现小姑娘是坐着不舒服,左动动右挪挪也不敢出声。
座椅可以调,在侧面。
钟妍早就想调整了,只是怕不能调,全网都知道副驾是个特殊的位置,她尴尬的问:方便吗?
沈听澜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微笑着说:当然。
钟妍立刻把椅背放低了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连着三个红灯把沈听澜逼停了,跟丢了带路的陈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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