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加上跳脱的妹妹,几人时时守在楚风清身边,生怕一个错眼就把人给看没了,楚风清解释过几次,但是也无济于事,他便不再多嘴,他知道他们也是害怕了,想着能多在一起一会,便是赚了一会。
外头变了个天,只是这把火暂时还没烧到他们身上,几人守在院子过活,颇有几分隐居之意。
这日,楚风清拖了张椅子做到亭子里听风,外头阳光明媚,他坐在凉亭中,微风拂面,时间就这么慢下来了。
无比的惬意,端着茶杯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他放下杯子端详了一番,有时自己看着都觉得有点可怕。
就这样看着看着,他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等他再醒来,眼前多了一个人。
楚风清:李钰?
李钰和之前不同,他的脸上再没有之前的轻松,一张娃娃脸瘦了些,显得那双眼都大了不少,不过那双眼里也多了些东西,楚风清不知道他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东西,不过新皇继位,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李钰轻轻「嗯」了一声,他问:楚哥,你是不是病了?
世人总说好几样东西是瞒不了别人,其中并没有生病,但是楚风清倒是觉得生病一定得加进去。
面对李钰的询问,楚风清没有直白地回答,反问道:很明显吗?
李钰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就是瘦了些。
岂止是瘦了点,现在的他真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撕碎。
两人沉默了会,李钰迟疑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会死吗?
楚风清眼中闪过一丝情绪:或许吧,说不准。
而后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李钰突然「唰」地起身,楚风清朝他看去,只见他眼眶通红。
他一愣,不知该怎么办了。
李钰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他转身用手搓了下脸,笑了下,他张了张嘴却是徒劳,因为完全不知该说什么。
楚风清受不了这种氛围,扯开了话题,也问出了他这几日挂在心头的问题,李钰,你有姬于烬的消息吗?
李钰扶在绣春刀上的手微微一紧,没有。
他说着顿了顿,似乎在纠结着该不该说,不过对上楚风清那双清浅的眸子时,他还是说了:新皇废除了西厂。
楚风清眉心跳了下,废除了西厂就等于姬于烬现在没了那权倾朝野的身份了,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的。
并且有人举报他勾结朝外势力,滥杀无辜,私设刑罚总之给他盖了不少帽子,桩桩件件拿出来都是砍头、诛九族的大罪,现在他已经全国通缉了。
李钰脸色有点难看,至于他本人现在在哪没人知道,赵离已经离京寻他了,西厂之前的番役大多都充到东厂去了,手里有些权势的全下牢了。
他说着咬了咬牙,垂着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抱歉,我的能力只能保住一个锦衣卫。
楚风清不知怎么安慰他,他现在脑子也乱得很,我是局外人,无权评判此事,也无权指手画脚,只是想说只要做到了你觉得该做之事便可。
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不是你,你没有错。
雨亭中的风悠悠吹过,李钰「嗯」了一声,他松开手中的绣春刀,谢谢你,楚哥。
他说着笑了下,你也别太担忧了,姬于烬这人别的不行,就是命硬,虽然有时候我不想承认,但他真的很厉害,再难的局他都闯过来了,这个对他来说是小意思的。
与其担心他不如说我更担心你们,你妹妹还挂着姬于烬夫人的名号,我怕上头迁怒,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与他划清关系。
他们现在这个混乱的关系迟早都得结束,真正与姬于烬相爱的是楚风清,总不能一直让楚茵茵和姬于烬挂着这么一层关系。
李钰:你写一封折子,我替你上呈,也省得你再跑一趟了。
楚风清垂了垂眸子,他的睫毛很长,但是并不翘,又密又黑,所以他垂着眸子就像是闭起来一般。
好。
李钰办事很快,折子呈上去的第三天,楚茵茵与姬于烬合离之事就穿到了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这场世家小姐与西厂太监的荒唐婚事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又过了几日这个消息也传到了边界。
姬于烬听到消息后咳了几声,唇色苍白,看不出他是喜是怒,只是那双眼很是幽深,他往床头上的那本话集看了眼,眸色突然转深。
屋中除了赵离之外,还有一位面貌清俊的男子,他看向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人皱了皱眉,就是他跟自己三妹成的亲?一个太监?
简直欺人太甚!
若不是因为他救了自己一命,他现在定一了过去。罢了,他视线转了个方向,等他伤好了之后再算这两笔账,他救了他这笔账他自己还,但是三妹那笔账他还是得要的。
日子若是一直这么过下去,那倒也算平静。
可总有人不想让他们安生。
这日,送旨的公公来到了楚家,新皇召见楚风清。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那传旨的太监就守在楚府,竟是要等着楚风清一同走。
公公请问皇上召见是所谓何事?长旺帮着塞了些银子笑着问道。
那太监掂了掂手中的银子,一双眼微微眯起,将影子推了回去,皇上召见自然是好事,莫要担心。
长旺愣了下,以为是银子给少了,那太监看出了他的意图,笑道:您今儿就算是搬座金山放在咱家面前,咱家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呃面对撬不开嘴的公公,楚风清也没多做纠缠,劳您稍等会,我与家人说几句话。
那公公垂着眼,不敢直视他,这人倒是奇怪,他对楚府众人都有种高高在上的轻蔑,唯独对楚风清很是恭敬,您请,不着急,奴才在外候着。
楚风清点了点头,对上楚父楚母担忧的眼神,他勾唇安抚道:不必担忧。他道:母亲,父亲受不了风,您先扶他进去。
楚正尹摆了摆手道:不着急,清儿,我与新皇曾同朝为官,当年茵茵还与他有过一段婚约,交集颇深,此人面上春风和煦,但实际上深不可测。
他说着顿了顿,想到了什么皱了下眉,且心胸狭窄心狠手辣,与他结亲后我夙夜难寐,只是皇命难为。
现在也算是因祸得福,他召见你不知所谓何事,但你与他并无交集,其中有利害相关的事并无多少,其一怕是姬于烬之事,其二是当年那场瘟疫之事,看重你的医术,这两件事便罢了。若是
他余光看了眼楚茵茵,脸色难看了几分,虽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懂了。
楚母握着手帕的手紧了紧,其实这事说起来也荒唐,觉得应当不太可能,可是无端召见楚风清,也实在是想不出理由了,且这个时间点着实凑巧,才宣布楚茵茵与姬于烬合离,就召见楚风清。
楚正尹:你切不可意气用事,与他正面交锋,一切都等回来再行商讨。
楚风清听着父亲的分析抿了抿唇,是,父亲。
他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道:父亲,回江南吧,江南温暖比这适合休养。
楚父愣了下,抬眸与楚风清对视一眼,明白了。
他原本乌黑的头发此刻掺了不少银发,瞧起来苍老了不少,好,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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