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自洞室跑出去。
陆恒和徐辛夷之间,默契地收敛了。
当然,让神女殿下早点放弃,也不是坏事。
徐辛夷浅笑:雪剑薄情起来,也是一绝。
陆恒不咸不淡:彼此彼此。
陆恒眉宇间,有一抹郁色,他掩饰得不错,不过徐辛夷还是自诩了解他,徐辛夷又说:怎么,还没找到她下落?
说到她,陆恒周围气息微凉。
徐辛夷说:你这性子,也该改改。
她可以去任何要去的地方,都给你留信,就算真的不告而别,你又有何立场不快,质疑她?
陆恒忽的笑了:差点忘了,她没有给你留信。
徐辛夷呼吸一促,压不住怒意,冷笑:我稀罕?我一点都不稀罕!
他毫不在乎这个问题!
捏着捭阖剑,徐辛夷气哼哼离去,陆恒抬头,看着修炼台的阵法,以前,如果他们让他为神女疏通灵力,他即使不愿,也便做了。
可如今,他就是不想做。
宁姝也消失好久了。
腰侧的雪剑,发出轻微的颤抖,陆恒瓷白的手指,抚摸剑穗上的飞仙扣,他低声斥责雪剑:
怎么变得这么暴躁。
.
记忆宫殿。
通天鼎外,四周是一片灰褐色土地,地上长着千奇百怪的植物,都是宁姝没看过的,叶子要么是深红,要么黑色,还有的,散发着腥臭味。
这么对比,孩童时期的城主府,至少干净整洁。
宁姝掩口鼻: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闻人辞:我要去拜师,喏,那个通天鼎,就是师门的法宝。
宁姝:
什么门派,会用通天鼎当法宝?邪.教!而且他们刚刚,已毁掉通天鼎,相当不费力。
这是去拜师?结仇吧。
闻人辞笑眯眯的:那门派祖师爷的曾孙遭反噬,被通天鼎炼化,我进去是要救他,可是没救到,只好去他们门派告知这件事,顺便,让他们收了我。
至于祖师爷的曾孙,是他丢进通天鼎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宁姝好了。
司渡皱下眉,到底没说什么。
宁姝推算,闻人辞孩童时期的记忆宫殿,是父亲对母亲的暴行,是被关禁闭,少年的他去拜师途中,定也有记忆深刻的事。
本篇章的boss,一定是昌运宗的领导人物。
突然,天地间卷起狂风。
司渡立刻站在两她面前,下意识双手微张,做出挡护的姿态,闻人辞迎着风沙,慢慢睁大双眸。
待风些微变小,他们面前笼罩巨大无比的黑影。
闻人辞立刻去抓住她的手,道:是大鹏。
宁姝流露惊奇。
半空中,大鹏展翅,扶摇直上,双翼无穷无尽,它的尾巴,是鲲的鱼尾,方才的大风,就是它轻摆了下尾巴。
它离他们有九万里,可在他们眼中,好像下一刻,就要压下来。
好在,它飞得极快,拖着这么庞大的身躯,只记忆宫殿里的小半会儿,就从他们面前消失。
四周恢复平静,天色浅蓝,没有一丝云彩,仿佛刚刚。那只硕大的上古神兽,是他们的一场幻梦。
宁姝唏嘘,有些强大,是蝼蚁穷极一生,都没法抵达的。
她低头,发觉闻人辞漂亮的眼眸中,藏着一缕扭曲的疯狂,他想与大鹏一样强大,甚至是超过。
司渡不一样,他从震撼中找回自己,看了眼宁姝,确定她没有受伤,才道:走吧。
还有三十里。
三十里。
宁姝好想御剑。
然而这破地方,她的灵力受阻,用得没那么顺畅,也没有剑。
十来里路后,不远处,突兀出现两个小孩,他们一男一女兄妹,骨瘦如柴,脸颊凹陷,见到宁姝,他们灰败的眼中,骤然亮起光泽,立刻求助:姑娘身上有灵力,救救我们爹爹吧!
他们中,最小的已十三。
男孩说:十年来,土地越发荒芜,庄稼颗粒无收,疫病四散,只有灵力能保身体,偏偏灵力逃脱。
我们整个村被邪术禁锢在这里,无法离开,不管走多远,都会绕回来。
这次,是男孩不信命,要带着女孩去找一条能够离开的路,他们不吃不喝一整天,最后还是回到原点,只是不想放弃希望。
小女孩哭到:父亲说,这片土地被诅咒了,都是昌运宗做的好事!
宁姝瞥向闻人辞,闻人辞忽的笑了笑,瞳孔潋滟,显得倒是无辜。
昌运宗,就是他要去拜师的宗门。
果然是个邪宗门。
男孩说:求求姑娘救我的父亲,母亲前两日刚得疫病去世,姑娘只要分一点点灵力,我们这辈子当牛做马
宁姝伸出手,拍拍男孩的肩膀:这倒也不必,你带我们去吧。
男孩顿了顿。
既然是出现在闻人辞的记忆里,一定有让他在意的点,宁姝一边观察四周,一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闻人辞,和司渡。
司渡神色不改,闻人辞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村民。
他在欣赏他人的苦难。
这个村落十分萧索,目及之处,甚至有尸骨。
两个小孩的父亲快到大限,宁姝不懂医术,但她的灵力,确实能带来效果,他竟然能从病榻上起身,哽咽着说不出话,一家三口相拥哭泣。
门外,聚集不少形容枯槁的村民,面对三个有灵力的人,他们眼神良善,没有恶念。
这个村落,以陶土为介,勾连天地,进行修炼,每一个擅长做陶土的修士,都有一颗良善、平稳的心,所以,他们即使到这个境地,也平常看待拥有灵力的三人。
宁姝问:还有谁有疫病?
村民惊讶地看着她。
随后,宁姝一家家走完,应帮尽帮,司渡跟在她身侧,忙上忙下,少年的额角,都是汗水。
闻人辞袖手旁观。
宁姝对他没指望,这人能不捣乱就好了。
待得结束后,族长眼眶含热泪:姑娘之恩德,我们无以为报,只有将以前做的陶土,送给姑娘。
宁姝笑着问:劳烦,可以给我原料吗?我想自己做点东西。
族长欣然应允。
陶土质地很不一般,还能用灵力上色,只是少了灵力蕴养,显得有点灰扑扑。
离别之际,村民们都站在村口,目送他们离去。
直到看不到他们人影,闻人辞才忽的,回头瞧一眼,对宁姝说:他们很可怜。
她可以提供他们一时的灵力,却给不了一辈子。迟早有一日,这些人走不出荒地的人,会在饥饿的折磨、疫病的痛苦里,逐一死去。
既然痛苦地活着,为何不早点死。
他想,帮助结束他们的苦难。
他眼瞳里蒙上血雾,牙关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这是极度的兴奋,难以压制的戮杀的念头,在他心里疯狂生长。
猛地,闻人辞的额角传来疼痛,有什么被打断,他回过神,便看宁姝收回弹他额角的手,斜睨他。
她冷冷地说:你听好,你没有决定他们生死的权力。
人挣扎在尘世间,不肯轻言放弃,再弱小的生命,都是伟大的。
闻人辞垂眼,看向别处。
司渡却轻轻地,应了一声:嗯。似乎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不管闻人辞怎么想了,宁姝不指望一两句让他自省,于是,又问司渡:你有想要的陶土吗?
司渡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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