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猫?韩野打量它,看起来不像,挺干净的。
大概是邻居家的跑过来了,苏如晦摸它的小脑袋,越看越喜欢,这小狸奴长得真可人意,相逢就是缘分,干脆我养了得了。明儿敲门问问是哪家的,把它买下来。
韩野哼笑了声,提醒道:猫可不是玩意儿,你要养它就得伺候它。它毛这么长,到时候蹿稀粘得满屁股都是,有你受的。你没养过猫,我劝你还是把它送回去。这猫要是干净点儿,会自己舔屁股,要是邋遢点儿,撒手不管,四处乱窜,把屎尿到处蹭,到时候你就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桑持玉冷冰冰望向韩野,湛蓝的眼瞳仿佛铺了一层寒冰。
韩野为什么在这里?
苏如晦不是要杀韩野么?如今看他二人有说有笑,倒是颇为熟稔。桑持玉缓缓蹙起了眉心。
韩野纳罕道:它是不是在瞪我?
苏如晦撩开它的大尾巴,检查它的屁股干不干净。低头看,它乱蓬蓬的洁白软毛下面,藏着小小的粉色屁眼,底下坠着两个圆溜溜毛茸茸的蛋蛋。苏如晦笑道:它是一只干净的猫。
桑持玉后方一凉,整只猫打了个激灵。
苏如晦这个登徒子!
桑持玉猛烈挣扎,想要离开苏如晦的怀抱。桑持玉战斗过,负伤过,也曾经濒临死亡,危在旦夕,什么样的苦他都吃过,可他从未受过这般羞辱。他竟被他最讨厌的人扒开尾巴,检查屁股!
苏如晦一手抓住它的两条前腿,一手抓住它两条后腿,把它钳制在怀里。桑持玉动弹不得,成为猫之后,力气远不如比他高大许多倍的人类,桑持玉无力反抗。
苏如晦道:不许动。大冷天儿的你跑出去,会冻死知不知道?乖乖待着,我认你当儿子。
桑持玉感到绝望。
猫得打,韩野教他,它不听话,你要打它屁股,让它知道你老大。要不然他蹬鼻子上脸,把你当他小弟。
韩野刚说完,就感受到两道冰寒沁骨的目光。低下头,正对上小猫冰蓝色的眼睛。一只猫的眼神竟如此寒冷,韩野觉得稀奇。他又无端感到这眼神颇为熟悉,好像在哪里遇见过。
苏如晦要是敢打他屁股,桑持玉冷冷地想,他就他就
他悲哀地发现,此刻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耳朵耷拉了下来,一副恹恹无力的模样。他宁愿做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冻死街头,也不愿受到苏如晦如此欺辱。
苏如晦舍不得打它,像抱婴儿似的抱着它。软绵绵的身子,暖烘烘,像小暖炉。苏如晦幸福地想,晚上可以让它给他暖脚丫子。
韩野仰头看了看天色,道:最近不要出城,老实在秘宗待着。雪山那些东西你不用管,我会另外着人去查,你的首要任务是确定秘宗秘宝所在。
他让苏如晦拿出通讯罗盘,在上头留下他的符印,这样苏如晦便能连通他的罗盘。雪山有异怪,秘宗也是个龙潭虎穴,阿七虽然机灵,他到底不是很放心这小子的安危。
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阿七的脾性他摸明白了几分。看起来圆滑,实则倔强,不是黑街那些为了往上爬什么都愿意干的堕落儿郎。当初说什么自荐枕席,估计是被那帮趋炎附势的小人摆了一道。这小子瞧着脸皮子干净,和苏如晦又有几分相似,就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有些担心阿七,但也仅仅是一些些罢了,他首要的目的是把苏如晦从秘宗弄出来。于是到了嘴边的关心话儿,出口就变成了:罗盘务必随身携带,我不喜欢找不到人。
苏如晦敷衍他,喏喏道是。
桑持玉仰头看着这两人,眉头越皱越紧。
韩野为何唤苏如晦阿七?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桑持玉忽然记起,苏如晦的生辰是七月初七。
阿七是他的小名么?
韩野提步想走,又扭回头,状似不经意地问:桑持玉有没有找过你?
苏如晦心中警铃大作,当初他说服韩野留他一命,用的理由是桑持玉对他有情,可以拿他牵制桑持玉。不管有没有桑持玉的消息,他都得编个谎话糊弄韩野。
苏如晦决定撒谎,说他们俩还在鸿雁传书什么的。然而没等他说话,韩野先笑了,别想骗我,你当我傻的?桑持玉肯定没来找你。他心情很好,语气也松快了,和桑持玉断了,日后不必再同他保持联系,我不需要你从桑持玉那儿探听什么。
啊?苏如晦有些惊讶。
你不情愿?韩野眯起眼,眼神危险了几分。
他走前两步,把苏如晦逼到墙边。苏如晦抱着猫,猫发出威胁的呼噜声,露出尖利的小小獠牙。苏如晦察觉到小猫的紧张,心里十分感动,才刚刚认他当爹,就知道帮他抵御坏人了,真是他的乖儿子!
桑持玉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不要再和他有任何来往。韩野道,办好我交代给你的事就够了,听懂没有?
苏如晦肃然道:小的明白!
韩野满意了,屈指弹了下他的额头,一脸傻相。他觑了眼苏如晦怀里的猫,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儿了么?
回坊主,苏如晦答道,我决定给它取名江宝宝。
桑持玉:
他的耻辱簿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换个姓,韩野勾唇一笑,叫韩宝宝。
苏如晦:
桑持玉:
韩野睨他,眼神里充满威胁,怎么,不同意?
苏如晦可耻地屈服了,同意、同意,就叫韩宝宝。
***
苏如晦终于把韩野这尊大佛送走了,等那小混蛋走远,他心里骂骂咧咧,韩宝宝你大爷。他非要和韩野作对,给他的猫取名叫桑宝宝。不管桑持玉同不同意,反正他这爹是当定了。苏如晦低头看他的宝贝儿子,通体洁白,像个毛绒绒的大馒头。不吵也不闹,这沉默又高傲的模样还真有点儿像桑持玉。
就是蔫巴巴的,耳朵耷拉着,尾巴也软趴趴搭在苏如晦的手臂上,有点儿打不起精神的样子。约莫是冻着了,苏如晦心想。他把地上的缺骻袍捡起来,除了衣袍,地上还有横刀,他认出来是苏玉的,不由得感到奇怪,苏玉怎么把刀扔在这儿了?绕过腰子门,苏玉的厢房静静的,没有点灯,约莫睡得正熟,他不便打扰,便把衣袍和横刀放在正厅。
把桑宝宝夹在腋下回自己屋,苏如晦燃起灯烛,将桑宝宝放上床榻。桑宝宝窝在被褥里,用屁股对着苏如晦,不愿意看见他的脸。猫也有情绪么?苏如晦从它的背影里看出了点儿低落难过的味道。
小小的猫儿,脑袋上好像顶了朵沉重的乌云。
刚到新家,不习惯么?苏如晦猜测,窸窸窣窣地脱衣裳。
熄了灯,钻进被窝,把桑宝宝抱进怀里。桑持玉挣扎了两下,苏如晦不许他走,把他牢牢圈在怀里。没法子,他放弃了,软软地趴下,认命地窝在苏如晦的怀里。这家伙只穿了件亵衣,他和苏如晦靠得极近,近得仅仅隔了一层薄薄的绸缎。他甚至能感受到苏如晦清浅的鼻息,气息温热,一下一下打在他的头顶。
黑暗里,他的耳朵尖儿慢慢变红。
苏如晦圈着他的力道变松了,他察觉到苏如晦已经睡熟。这是他逃跑的最佳时机,他的脚有肉垫,走路没有声音,苏如晦察觉不了他的离开。然而或许是眷恋棉被的温暖,他鬼使神差地窝着没有动弹。他的视力变得很好,即使身处没有光的黑暗,他也能看清苏如晦的模样。安详的睡颜,清隽的眉目,苏如晦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这样安静,没那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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