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枭嘴唇动了动,眼尾微翘。
谢常殊累了一整天,坐上车不久就开始打哈欠,恹恹地靠在座椅上。
虞枭坐过去,把他先前热身时候扯下来的衣服给他披上,一只手悄然伸到他后脑,把谢常殊不断磕在窗户上的脑袋轻轻偏到自己肩膀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德叔从后视镜看到虞枭这动作,慈祥地笑了笑,车开得更稳了些。
到了门口,德叔正准备把瞌睡正盛的谢常殊叫醒,虞枭就冲他摇摇头,轻手轻脚地把谢常殊背自己背上,轻而缓地往前走。
德叔:真是个好孩子。
在临近家门走上阶梯时,谢常殊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在虞枭背上,乐得笑了声,含糊着玩笑:孩子孝顺啊,你力气真挺大的。
嗯,天生力大,以后会更大。
谢常殊渐渐被晃醒了,勒了把虞枭脖子,咬着牙:腿不疼了?
不疼。
这时候谢父谢母已经躺下了,不过一直为他们留着灯。
小区的人作息健康,此时在外面鲜少能见到人。夜里寂静,月光盈盈地落在二人身上。
虞枭轻轻开口:一直听说哥不喜欢闻旭,可实际上却很照顾他。
别乱说,我可没有照顾。今天就算他只是个陌生人我也会出手的。
是陌生人就好了,他没那么多顾忌,肯定出手得更早。
虞枭不紧不慢地开口:可哥今天做的事明明他仿佛一个求知的孩子,我不太懂,为什么你把他送去了医院却不愿意和他有交集。
他缓缓问出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哥是有什么必须要讨厌他的理由吗?
谢常殊给问得有些焦灼,阶梯费力,眼看家门口就要到了,他直接从有些背上跳下来,边往前走边严肃道:
我不讨厌他,也不喜欢,可他是我妈亲妹妹唯一的儿子,我不想妈难过。至于我,我只想井水不犯河水。
第10章三个人中
谢常殊按密码,虞枭追上去,为什么?
可此时已经开了门,不方便大声交谈。
两人一进屋就自发放轻了动作,火速窜上楼,一起挤进洗漱间,接水刷牙。
虞枭挤牙膏的时候,谢常殊已经开了莲蓬头,浴帘一扯,边刷牙边洗澡。
虞枭牙刷完,谢常殊澡洗完了牙也刷好了,裹着浴巾神清气爽地拉开帘子。
全程没用五分钟。
头次见识到这样的场面,虞枭看着镜子里的人愣了几秒。
谢常殊挑眉,十一点多了,还不搞快点,洗完了进屋说。
虞枭急忙回神,躲进浴帘背后开始战斗。
进了谢常殊的卧室,虞枭静静等着谢常殊开口。
谢常殊拍拍床边空位示意他过来坐下,虞枭点头,流畅地钻进谢常殊旁边的被子里。
谢常殊:
他低咳一声,道:虞枭,你一定要记住,以后不管在哪,遇到「闻旭」「凌枫」这两个名字以及和他们相关的人,咱都不要凑上去,保持陌生人的关系就好。
说着补充,对了,还有一开始就和你说过的那个有胎记和红痣的人,一定要记住。
虞枭眉头深深皱起来。
谢常殊怕他忘记似的,为了加深他的印象,挺身而起坐到虞枭对面,拿起他的左手,点着他纹着红玫瑰的食指,说:这里,又指指他的耳钉,这里。除此之外,他的名字里有个厉字,但不排除他有其他名字的可能。
随着谢常殊的动作,虞枭后背的汗毛偏偏竖起,手指僵硬得像是冻住了似的。
他是最可怕的,凌枫第二,闻旭第三。
这几个人都很危险,能离多远就离多远。闻旭和我沾亲我也没想到,但我们依旧要和他保持距离。
虞枭甚至无法保持温和的表情,声音带上了冰碴似的寒冷,他说不出更多话,只深深看着谢常殊,机械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谢常殊重复,他低头沉思,尽量想扯一个足够有信服力的理由。
虞枭喉头艰涩:你见过那个坏人吗?
没
虞枭:那哥为什么会这么防备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而据我听说的,你明明,你曾经明明对那个叫凌枫的有意思,为什么现在也
对啊,虞枭什么都不知道,他要一个对内幕一无所知的人配合自己,当然要先让人服气。
谢常殊肃着脸,慎重道:既然你都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吧,但天机不可泄露,你一定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虞枭表情复杂。
大师说的。他说我这辈子命中犯煞,这三个人就是我的煞星,犯到他们手里我十有九点九不得好死。
虞枭给堵得哑口无言,他拼命压下眼中的戾气,垂眸:哪个寺庙?
云马寺。拉一个公认最灵的寺庙总不会错。
谁知虞枭听了这个名字,手竟猛地痉挛了起来,一把狠狠抓住谢常殊的手,青筋毕露,抖如筛糠,不断重复:云马寺,云马寺为什么
谢常殊不知虞枭这是怎么了,顾不上疼痛,掰直虞枭痉挛的手掌,有些慌乱地给他揉搓,一会后真把筋脉揉顺了。
只是他抬头时,却见虞枭面色惨白如纸,满头冷汗,双眼涣散失去了焦距。
谢常殊骂了句粗,急忙越过虞枭去拿手机要打120,结果身体却被半路截住,虞枭双臂在细细地颤抖,脑袋埋在他脖颈,声音破碎不堪:哥,常殊哥,哥
谢常殊轻轻排他的背:别怕,别怕,我们叫医生,很快就没事了,不怕啊。
不叫医生,哥不叫医生。
谢常殊被抱得发动弹不得,好好,不叫医生,你真的没事吗?
冷哥,你在哪?
谢常殊急忙去够堆在旁边的被子,全都披在虞枭背上。
好些了吗?
把人塞进被窝,谢常殊顺着他脊背顺了许久,虞枭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了许多,他挣动一瞬,风呼进来,胸膛传来一片冰凉湿濡,他才发现虞枭哭了。
想必曾经在云马寺发生过让虞枭难以接受的事,他才会在听到这三个字后这么大的反应。
也不知他受过多少苦。
等人完全冷静下来,谢常殊轻声说:今晚要不就睡这儿吧?我晚上睡觉应该挺老实的,你要是怕就叫醒我。
虞枭看着谢常殊的脸,凑近了些,却把额头抵在他锁骨上,对不起,哥。对不起
谢常殊平白被道歉,只能囫囵安慰:没,没事,不管你做错了什么,都原谅你了。
虞枭那边呼出两道急促的气,似乎是笑了声。
谢常殊松了口气。
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这话虞枭时常挂在嘴上,念叨着念叨着谢常殊自己都信了,嘴角挂起笑,轻轻拍着虞枭后背,那是,要不咋成了你哥呢。睡吧。
岂知虞枭在谢常殊脖颈深深吸了口气,却缓缓从被子里爬了起来,深深看着谢常殊的眼睛说:我还是回去吧,哥你快睡,明天起早床。
谢常殊眼睁睁看着虞枭推门出去:
那个一直暗戳戳明示暗示想跟他一起睡觉的黏人包虞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