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望向人的眼神却又总是格外的单纯天真,好像不谙世事,随时会被谁吞吃。
一种奇异的融合。
方维握着纸张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揉搓,略微紧张而焦躁,男人尽力用着平稳而随意的语气问道:你很喜欢沈部长?
游烛微微颔首,像是想起什么顿了一会。
自他进来治安部后,周围众人便各种猜测他是何方神圣,能让六亲不认的沈景赐松口。
猜测最多的,是他是沈景赐的情人。
看来这位方维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游烛抿起唇,眼中浮起淡淡的笑意,如夏日夜空明月旁那圈柔和的晕辉。
嗯,我很喜欢他。
沈景赐可是沈游烛的哥哥,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方维视线有一瞬间恍惚,握着纸张的手指松开,呆滞的像失去了自我能力。
直到少年微微歪着头,声音清亮地问道:方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
那我先走了。
直到玻璃门关上许久,方维猛然回神,僵直的左手指终于轻轻地动了动。
食堂与办公楼间隔着一道长长的游廊,是一座不高的玻璃建筑。
游烛和洛照星正好坐在窗边,外面是一株常青松盆栽,盆栽那边是宽阔的停车场。
少年拿刀叉将餐盘中的青菜扒拉到一旁,专心吃着土豆泥焗鸡块。
洛照星抬眸看了一眼:一口也不吃?
不吃。游烛斩钉截铁。
他喜欢吃肉食,不管是好吃的还是难吃的肉食,极其非常讨厌青菜。
你知道青菜
很珍贵的,普通人无论是肉食还是青菜都无法吃到,我们不能浪费。
游烛咬掉一大口包在嘴里,唇边也沾上了几滴奶白,含含糊糊的将洛照星剩下的话接上。
洛照星一时无言,他看见少年满足的咽了下去,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无辜道: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呀。
不喜欢的,就是不会喜欢,无论重复多少次,因为什么理由都不会喜欢。
而他喜欢的
洛照星沉默着抽出一旁纸巾,将游烛唇边沾着的食物碎屑擦拭干净。
常青松旁突然晃过一缕反光,游烛眼睛缩了一下,再分过视线,便从缝隙间看见了刚停来的车辆。
熟悉的车牌号。
好了,不喜欢算了。
洛照星抽出自己的叉子,伸长了手臂,从对面人的餐盘中将遗弃的食物卷起,喂入了嘴里。
第15章假少爷15
真的很感谢他
游烛:变态,恶心。
洛照星唇角抿着极淡的笑容,表情微妙的让人难以看懂。栗发少年垂着眼睛,毫不介意的吞咽下最后一口,意犹未尽般将叉子边缘在下唇擦了一下。
要吃我的吗?肉,当做吃掉你青菜的交换。弯起眼睛真诚的笑。
要。
于是洛照星拿过银叉,从饭菜中舀起还泛着油光的肉块向前。
少年的眼睛自应下后便紧紧盯着那只手,直到它快要抵达白色餐布中间明显的折痕,他再忍不住探出身体向前,如一只夺食的流浪幼猫,一口咬住叉子。
咸香而不油腻,炖得软烂的五花肉配合着香醇的青色葱花与白芝麻粒,一咬即化,在舌尖喉中无尽回味。
游烛:好吃太好吃了!我宣布食堂的厨子是我最爱的人了!
少年终于又坐了回去,手指慢慢蜷曲抵着脸颊。
阳光温暖而舒适的打在身上,他微微仰着头,细碎的黑发从双眉向两颊散开,少年灰色的眼睛像冬日阳光下打瞌睡的猫一般眯成了一条缝。
他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洛照星握住银叉的手在空中无故停滞,这像是情侣间的亲密喂食。
两秒后,他又若无其事问道:还要吗?
要!
系统:宿主先生,我不明白您对于食物的喜爱。
游烛奇怪而又理所当然道:我是人类,没有食物会感到饿,当然喜欢吃东西了。
系统:可是,我的数据库并没有说人类都会像您这样。
游烛斩钉截铁:是你的数据库该升级了。
【真、真的吗?】
系统默然,这已经不是游烛第一次对它说这句话了。
要不真的去升个级?
洛照星的手又伸了过来,游烛顾不上系统,再次一口吃掉。
不远处的停车场。
打开的后车门久久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男人静默地站在两条白线间的空隙中,一旁的副手司机全都绷直了后背,跟着不敢发出声音。
沈景赐失语般望着前方,明明常青松就放在玻璃旁边,他却依然透过稀疏的遮挡清晰地看见他们。
他那不合的弟弟们。
直到许久,他突然问道: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副官拿不准沈景赐心中所想,反复斟酌语气后,迟疑道:关系很好,像是
情侣。
沈景赐双唇抿成薄薄一条缝,唇角些微下拉。
他自然明白副官没说出口的是什么。
少年对着他开心过,期盼过,依赖过,崇敬过却从未有过这般、这般明晃晃的幸福。
好似所有一切都比不过眼前,世界是被水浸过的彩墨,溶解失色。
沈景赐期盼着两个弟弟的和谐相处,可当这一切真实发生时
一点也不高兴。
右手不自觉握紧,胸腔中起伏着莫名情愫。
秋日阳光温暖和煦,沈景赐却觉得有几分恼人的燥意,直晒得心头生起一股无名火来,快窜出口中时
玻璃窗内的少年不经意回头,在看见外面的人后,像做贼一般悄悄地、惊喜地对他挥了挥手。
哥哥!他用唇语无声说着,你回来啦!
像只做坏事的花猫,偷偷的溜进最高层的阁楼,只为观察主人何时离开,何时归家。
他那笨拙而无知的弟弟。
天空骤降过一场春雨,将所有干旱的燥热突兀浇熄。而后发芽抽枝,万物生长。
紧凹进掌心的手一点点松开了。
半晌后。
沈景赐轻轻摇了摇头,对少年露出一个和缓的笑容。
轻易被他所左右。
他们是我弟弟。
已变为平静的声音。
没有人再敢发出一个字。
初秋的晌午已不似夏日燥热,偶尔树上还有秋蝉聒噪两声,震下两片枯叶,声形萧条。
百叶窗分隔的玻璃墙内,沈景赐手中文件翻到一半,长久停驻。
白纸黑字并不能入他的眼,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同一个地方。
情绪因人而动不是件好的事情,然沈景赐说不清那方无端的烟雾是什么,因而更加不快,反复思索。
直到他耳边有什么渐行渐近,沈景赐凝神,便见着少年素白的手张开在他眼前挥了挥,像一枝落雪白梅。
沈先生在想什么?第一次看见您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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