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长安想要揉一揉眼睛,以确保自己是否看错了。可他现在两只手都不得空暇,因而只能用那像是蒙了一层杂质的视线望着他。
金色的阳光倾斜着从高大树冠中漏下,在丁达尔效应下成了一束束,一缕缕,好若自天国而来,尽数倾撒在游烛身上,起伏出蜿蜒形状,将那人染上一层金子般的明黄。
原始林木中细小水雾腾起,被阳光穿透,如雾霭如明珠。不知名飞虫从他旁边飞过,翅膀像精灵一般半透明,快速扇动着。
游烛灰色的眼睛静静的望着司长安,眼底悄无声息腾起一层薄薄的雾,他的脸颊不知为何泛起了浅淡的粉色,在白皙皮肤上格外明显。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一点别扭的平静安宁。
因为,他无法带给看见他的人平静安宁。
许是未揉眼睛,所以一切被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只那其中最耀眼最明亮的人夺取全部视线。
司长安短暂的觉得自己的眼睛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不、不行,他还要射掉那条蛇,他不能再看他了。
双目狠狠闭紧,再睁开,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司长安在心中默念着:虞游烛是一个奇怪的人,所以看见他时有奇怪的反应,是很正常的。
这是真的。
之前他那个样子,现在这样也很奇怪。
可是在这么想的同时,心跳好像有短暂加快。
肾上腺素被泵动的动脉血液带至身体各处,在耳朵嗡嗡直叫着纷乱杂音的同时,手指猛然松开。
糟了!他射歪了!
在手指松手的一刹那司长安便能感觉到,过于紧张和脑中充满不清净杂念。
在意识到的同时伸手想要去抓,那木箭却早已飞驰而去,朝着那人看向他的眼睛,那双灰色的漂亮眼睛
司长安失去了声音。
虞游烛也好似呆住了,他的视线随着那只飞来的木箭转移,身体却一动未动。
一切都成了慢镜头,用捡到的瑞士军刀削得尖利的锋口刺破空气,一点点靠近他。
直到只剩半米时,他终于舍得垂下眼睛,脑袋朝旁边歪了歪。
黑色碎发腾起,未来得及与他一同离开,被木箭穿行而过。
耳朵边缘划开一小道伤口,两粒血珠飞在空中。
正好钉中长蛇七寸。
「哐当」一声与木箭一同掉在地上。
司长安这才找回走丢的声音。
虞、虞
虞游烛!你没有事情吧!
连忙跑了过去。
青年依然站在原地,殷红的唇微微张开,双眼迷蒙地落在前方,像是久久未回过神来。
直到伸手愧疚而担忧地在眼前挥了挥,才终于缓缓抬头。
虞游烛茫然地望着司长安,灰色的眼睛像是笼罩着一层雾,依然让他看不清。
好似还在那种怪异杂质之下,隔着一层未打磨完成的磨砂玻璃,想要揉揉眼睛更加看清,却又自觉这样不够完美有气质。
奇怪的处境。
司长安莫名低下了声音,轻声问道:你还好吗?没、没事吧,对不起我射歪了,我是想射你身后那只
话音生生顿住。
突然被抓住了手腕。
五根白而细的手指紧紧捏住司长安手腕那块皮肤,他今天穿着一件及肘的青灰色短袖,因而那处毫无阻碍的全都与游烛掌心相贴。
柔软的,有一点冰冰凉,隔着一条红绳,像一块绵软的冰糕,轻轻舔一口就会融化在喉间。
他他他还记得之前、之前他用手摸过不知道是哪一只手
不不对、就算那次不是这只,他一个人在被窝的时候肯定是用用手过的。
脸颊突兀地爆红,司长安不假思索甩开游烛的手,将他推开。
被抓住的地方在冰凉触感之后,开始发烫。
悄悄背在身后,掌心抓住遮掩。
虞游烛被他推得后退了两步,摔在了地上,喉中发出闷闷一声。
青年低着脑袋,头顶发旋有一点凌乱,从这个角度司长安可以看见他朝下弯曲的眼睫。游烛漂亮的眉毛轻轻地皱了皱,缓缓抬起头,像是埋怨、又像是嗔怪般看了司长安一眼。
司长安大脑充血了一瞬,听见那人说:我没有事情,我只是
他只是被箭指中时,心里觉得很爽,所以不想动了。
之后那箭几乎要射进他的身体,游烛爽到手指头都蜷缩了起来,直到系统在心里不断尖叫,他才在最后一段时间避开。
那个地方悄悄地抬起了一点头。
现在还在镜头中,肯定是不行的,唯一的好消息是摄像机正怼着他的脸,没有拍到那里。
因而他伸出舌尖,卷了一下下唇,朝司长安伸出手。
你拉我。
青年自下朝上地看着他,他正坐在落叶之中,分明是处于下位,却好似等待仆人伺候的小少爷,语气理直气壮到不可思议。
司长安心中升起点奇异的感觉,不讨厌,却又说不出那是什么,因而有点烦躁。
最后还是伸出手,握住了他。
再次尝到甜润绵软的冰糕,一口吞咽下去好似心脏脾肺全都得到舒坦。
抓住他,感觉很奇怪。
不抓住他,又怕他受过惊吓,一不小心又摔倒了。
司长安像是爬上热锅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游烛站起来后,果断松开了他。
青年低着头,眉目柔和平顺,他拍了拍衬衣下摆,将它们全都从腰中扯出,向下遮掩。
就在司长安终于松了一口气时,游烛突然又说: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他害怕隔着内裤与裤子摩擦,会变得明显。
司长安猛地向后跳了一步,惊恐地瞪着游烛。
那那不是说明虞游烛要整个贴在他的背上?!他还要抱着他的腿,被他用手臂环着脖子
不不不行!我背不动你!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吧,等你恢复了
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微微扬起下巴,态度不像是赞同。
司长安脑袋都要大了。
天人交战许久后,终于还是选择屈服的前一秒,一个声音突然从高处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现在正处在一个向下的低凹中,高处的大树旁,楼齐一只手扶住古木边缘,黑色的眼睛像鹰鹫扫视猎物,在两人身上转过一圈。
司长安脸是红的,看起来像是在窘迫。
虞游烛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有在望见他的一瞬间,抬起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微不可查的亮了一下。
被很好的捕捉。
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他在医院时的模样,青年躺在白色病床上,用那张漂亮的秾丽的脸望着他,声音轻浮的说
或者,你亲我一下?
轻佻,浪荡。
楼齐不喜欢这样的人,在离开病房后他便让人去查过他,在看到他刚成年就改年龄跟着司明瑾后,这种不悦的感觉更加强烈。
将文件夹最上一张印着他脸的纸扯下来后,楼齐将它胡乱揉成了一个凌乱的球,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将文件夹整个扔进了垃圾桶里。
楼齐眉尖短暂地皱了一下,没有说话。
司长安却如蒙大赦。
他连忙惊喜地望着楼齐,向前走了两步,抬高手臂对他挥了挥手。
齐哥!你也在附近啊!
我们刚遇上!之前我不小心不小心吓到虞游烛了,他现在腿软走不了路。
楼齐是整个娱乐圈公认的有教养和和善,请他帮个小忙,他、他不会拒绝的吧
司长安问道:齐哥,你抽到的是什么牌?
楼齐视线又扫了一遍虞游烛,青年微微低着头,双脚确实像钉了钉子一样动也不动。
他想了想,还是蹲下身,自较平缓的滑坡滑行到两人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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