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栎听懂了老妇人的话,他和烟枪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问,那您能告诉我,您默许了多少人吗?李曼子督察帮了我们不少忙,很感谢她。
不多。老妇人伸出了两个拳头。
那不是二十的意思。
懂行的人都知道,两拳是上百的意思。
即使已经有预想,但这个数量还是让陈栎心里一惊,我能知道原因吗?
我要保护树上的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家人帮我一起保护。老妇人说。
我听说风水师有绝不涉足的三大禁忌,祭祀、自然和传统权力。
嗯,没错,但是禁忌是死的,人是活的,时代变了,我一个老婆子都没这么古板。
陈栎微微皱眉,但这很危险。
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这些吗?老妇人看着陈栎,她的那双眼睛年轻而灵动,总是目光和煦,
在她死之后,老妇人自问自答,看到那么多人想要撬开她的头颅,看看里面的脑子,我才意识到,智慧并不安全,很多人想利用别人的智慧就像在古代,有些人一门心思利用别人的力气。
永远有人擅长利用。老妇人叹了口气。
所以我要建立一个自己的网络,遍布中心城,每一个层次、每一个领域、每一寸土地这样我才能保护好树上脆弱的巢和里面的蛋。
这很危险,他们随时面临着各种威胁,您也在其中。陈栎说。
威胁无处不在,我们比起普通人唯一的优势,就是会躲。
陈栎还想再说什么,老妇人比出了一个拒绝的手势,不用担心我,我一把年纪了,会为自己负责,比起这些,我最近发现了一些东西,你们应该会感兴趣。
第78章
老妇人拉开一旁的小柜子,从里面找出一根棒状芯片,她把这根芯片插在桌面上的一个很难注意到小孔里,木头的桌面立即翻了过来,露出里面的主机和显示器他们竟然一直在一台中型运算器上吃饭。
显示器快速加载完内容,开始播放一段高清影片,那是几条白肉翻滚在一起,画面不堪入目。
你猜,这两位是谁?老妇人指着其中两条问。
不认得。陈栎无奈。
烟枪看了一会儿,默默地用手盖住了自己和陈栎的眼睛,这尺度着实太大。
你知道马上要从军政部退下来那位吗?老夫人不再卖关子,他退不是因为别的,实际上是为了给他的小情人腾位置,这个,就是目前选票排在第一位的候选人。
什么玩意儿?烟枪眉头大皱,他们不是同性吗?
正因为是同性才昏了头一样一往情深。
您打算怎么办?陈栎问老妇人。
老妇人歪了歪脑袋,我还没想好,怎样才好玩呢?
您有想扶上位的人选?
扶上位就是扶上断头台,我还没这么无情,不如我把它卖给你们?老妇人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我们并不涉及这方面也不太想收藏动作影片。陈栎说。
你确定反革也不需要吗?
陈栎吃了一惊,您认得他?
不仅认识,我们关系很好,他经常赊账,我也不追究。老妇人笑着说。
陈栎了然,难怪反革如此放心他们来泥土巷子,那您还是直接卖给他吧。
老妇人把芯片取出来,扔进一个包草药的干燥纸袋里,塞进陈栎手里,那你先拿走,他不要,再给我还回来。
您从哪里得到的?陈栎无奈地塞进衣袋,他觉得这玩意儿多少有点辣手。
这是贫民窟里的旅馆,有些人为了刺激真是拼命。
也不算什么真爱,这都几条腿摞在一起了。烟枪说。
老妇人嗤笑一声,现在谁还在乎□□是否贞洁,有时候□□越不干净,爱得越真。
您还有别的什么事吗?陈栎扯开话题。
最近不太平,你们要小心点。老妇人嘱咐。
陈栎突然想起来,t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不过他好像变了一些,更急切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陈栎犹豫起来,梅少爷的死讯还没有向外公布,他并不想散播。
你当初为什么会把这个孩子送过来?老妇人问。
陈栎思索片刻,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在一瞬间,就决定了。
我有点害怕他。老妇人的话出人意料。
那您为什么还要教他?
也是一瞬间,就决定了,他是不是会什么魔法啊?老妇人笑着说。
他他是个运气不太好的孩子,希望您能替我照顾好他。
遇到我,还能说运气不好吗?老妇人笑着说。
陈栎点了点头,遇到您是他的好运。
不早了,不知不觉天都快黑了,你们回去吧,対了!还有一些煮好的牛肉,你们带回去吧!老妇人站起身。
不用,我家没有冷藏柜。陈栎推辞。
老妇人有些失落,抿了抿嘴唇。大概每一个慈爱的长辈在被晚辈拒绝赠送食物的时候都会失落。
***
乘公共交通回到酒吧,已经入夜,也正好是酒吧街最热闹的时间。
今天那个小丑仍在交叉口的位置表演,不知他和乐队是怎么商量的,那些年轻张扬的乐手们竟然同意给他伴奏,而他在不知疲倦地跳滑稽舞。
金属摇滚和滑稽舞,其实也很像这个时代。
你说他是不是辰月初的人?烟枪贴近陈栎耳边说,一缕热气吹入耳道,很痒,陈栎忍不住把他推开了。
烟枪撇了撇嘴,有些委屈。陈栎只好把又他拉回来,轻拍了拍被自己推过的地方,他刚刚没收住力,现在有些后悔。
应该是。陈栎回答之前那个问题。
他是放心不下你,还是有别的想法。烟枪抓住陈栎的手,攥在手心里,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我哪知道。说话的时候,陈栎还是没忍住向下瞥了一眼。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吧,t正在舞池里唱歌,他还穿着之前那身朴素的衣服,小背包就放在脚边,比街上的流浪乐队还随意些。
那是一首低沉沙哑的情歌,充满了抽象的欲望。欲望本就是抽象的,但很容易附着在实体身上,每个人都是欲望的容器和载体,被欲望驱使和影响,这样欲望就变成了具象,而抽象的欲望留在了文学和音乐中。
陈栎找出那只剩下五分之一的苦艾酒,正好能装满两只方口矮杯,他和烟枪碰了一下杯,幽蓝色的酒液打起一个浪花,溅在了他的虎口上,他虎口上的割伤还没愈合,他放下酒杯,随手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