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神情恍惚地甩了甩眼前的头发,他的头发全部汗湿,在往下滴着水珠,表情痛苦。
陈栎把饮料打开,再度递给伤寒,慢点喝。
谢谢。伤寒说,接过瓶子,依言抿了一小口,几乎只沾湿了干燥的嘴唇。
陈栎被伤寒这副听话又小心的样子逗乐了,弯了弯嘴角,声音也变柔和了些,可以再多点。
我还想再跑一会儿。伤寒把瓶子放在脚下。
橙色的透明液体在环保瓶里摇晃,像是这个时代下大多数人波澜不断的心境。
那就再来。陈栎伸手托扶住伤寒的手臂,单薄的青年已经有些摇摇晃晃,但脸上的表情很倔强。
伤寒艰难地又跑了一组,陈栎让他停下来,到按摩室里放松身体。
不要心急。陈栎对从按摩室里步履蹒跚走出来的伤寒说。
伤寒点了点头,他浑身湿透,脸色红白斑驳,很不好看。
他脱力地靠着墙边坐下,陈栎走到他旁边也坐了下来,他静听了一会儿伤寒的心跳,伤寒的心肺功能并不好。
你可能需要更专业的训练师。陈栎如实说。
伤寒似乎放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动了动嘴唇,他的声音很轻,但语速很快,我以前上过遗传学的课程,每个人生来都不同,基因特点会伴随一生,我没那么幸运,我家人都短命,即使活着也疾病缠身。
陈栎从未听过伤寒讲家里的事情,他只隐约知道伤寒是他们中少数有亲属牵绊的人,所以总是很需要钱。
你要是家里有困难,我会尽力帮你解决。陈栎说。
伤寒摇了摇头,我是个成年人,我要负担这些。
需要我帮忙就开口。陈栎直言,他说话一向言出必践,但他尊重伤寒的选择。
不需要。伤寒拒绝得很干脆。
需要就开口。陈栎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说法,并不因为伤寒的拒绝而气馁。
伤寒转头看了一眼陈栎,他和陈栎并没有什么私交,只是经常一起出任务,做为陈栎的眼睛,所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可以完全理解对方一言一行所表达的意义。
但即使这样,他的故事从未告诉过陈栎,陈栎也从没讲过自己的事情。
他在社交这件事上非常麻木,除了反革之外,也只是与新来的那个小孩话多些。所以即使他很想问问陈栎消失的那一年半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回去休息吧。陈栎先站了起来,然后把伤寒拉起来,拍了拍青年单薄的肩膀。
两人回到拳馆的时候,反革和毗沙门已经离开,烟枪靠在一边哈欠连天,听到门响动,像是只机敏的大狗似的,立即把头扭了过来。
陈栎打发了伤寒先回去休息,然后走过去问烟枪,输了?
烟枪眯着困倦的双眼,笑眯眯地说,你猜。
一准输了。
我尊老爱幼嘛。烟枪伸手揽过陈栎肩膀,熟练地在颈窝里蹭了蹭,银色的头发又顺又柔,一点都不扎。
他和你说什么了?陈栎问。
烟枪抬起头,他的眼神软乎乎的,带着一丝湿润的水气,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找你有事,不然跟你比划有什么意思。陈栎毫不客气。
艹,你们都好伤人,明明以前我才是最贵的啊。烟枪嘟囔。
不想说就算了。
哎,没啥,他让我对你好,不要欺负你,不然他扒我的皮,烟枪慢条斯理地说,不都是你欺负我嘛。
陈栎瞪了一眼烟枪,他知道反革绝不可能说这种话。
但下一刻他又动摇了,或许五六年时间过去,反革真的变了。但那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惜珍珠早就死了。
我都乐意的。烟枪把陈栎抱得更紧,他困得睁不开眼睛,声音含糊,又软又低,听得人耳根发热。
陈栎转头在他脸边轻啄了一下,困了,回家。
烟枪笑起来,亲一口就能让他满足到不行,漂亮深邃的眉眼间全是笑意,厚厚沉沉地堆在那里,像甜蜜的厚奶油和蜂蜜混合在一起涂抹在上面。
老大让咱们明天去一趟鬼地方,鬼跑了。
陈栎啊了一声,有些惊讶,跑了?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所以他让咱过去看一眼。
正好,我从小就好奇那地方到底有什么。陈栎跃跃欲试。
烟枪笑着说,那我只能舍命陪老婆了。
陈栎猛地一肘子凿在烟枪肚子上作为回应,烟枪猝不及防,嗷的一声捂着肚子后退了两步,疼得直嘶气。
陈栎没理会他那几分真几分假的喊疼,径自往外走。
他想,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给老烟面子,让他放肆到什么鬼话都敢往出说。
他越想越气,猛地一回身,把跟在后面的烟枪吓了一跳,当即又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恐。
拳头还没攥紧,看到烟枪这副样子,多少有点气不起来。
陈栎板着一张脸,沉声,过来。
烟枪知道陈栎没有真生气,连忙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哎。
那是结婚之后的称呼。陈栎严肃地说。
烟枪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他一把抓住陈栎的手,一脸惊讶混合深情,只要你愿意,明天就结婚。
陈栎面无表情接着说,我们不能在法律意义上结婚,因为没有法律意义上的身份。
那什么时候
所以你永远都不能这么叫。陈栎冷冷地说。
烟枪顿时一脸哭丧。
第94章
次日上午,伤寒把城中孤岛的资料发了过来,资料非常稀少,只有一些地理上的信息,无法为种种传闻提供佐证。
烟枪摸了摸下巴,需要带特效药吗?那还得回一趟基地。
陈栎把装备包绑在腰上,和肋差一并归在腰后,然后套上了衬衣,衣摆遮掩,完全看不出他带了大量的装备。
不回,陈栎说,荒废这么多年的地方能有什么毒不毒的,顶多小动物咬你一口,它们还怕尼古丁中毒呢。
烟枪哭笑不得,那可是鬼住过的地方,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啊。
那你知道带什么管用?陈栎怒道。
好吧,烟枪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不知道,对不起。
不客气,你还有什么提议,我一并否决。
没了,你说了算,烟枪弯腰把陈栎装悬停翼的袋子背起来,又说,你的装备包要不要一并给我。
陈栎不解,为什么?
你腿还没好,我心疼嘛。烟枪笑嘻嘻地说。
陈栎穿上外套,把一些薄树脂刃片塞进夹袋里这是他的子弹。
他随口说,你怎么不连我一起背上。
可以啊。烟枪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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