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星星点点亮着颜色不一的光。
好像,还很热闹。
第152章
陈栎跟着烟枪走进废物回收场。很多人聚集在那里,颜色、亮度不一的电灯应该是每个人自己带来的,照亮他们的聚会。
烟枪对守着啤酒箱的老汉说,给我赊两瓶。
老汉嘿嘿一笑,把你的好烟给我留下就行。
你牙都快掉光了,还抽什么抽。烟枪笑着从衣袋里掏出烟匣扔给老汉。
他弯腰从旧到不停嘎吱嘎吱响的塑料啤酒箱里提出两瓶啤酒,递给陈栎一瓶。
陈栎拿在手里小抛了一下,转到标签,是准乐天出品的老牌浓啤酒,很经典。
走吧。烟枪牵过陈栎的手,牵着他往热闹处走。
走近陈栎闻到浓郁的烟火味和酒香,人们生了几堆火即便没有禁纸禁火令,在中心城看到自然火也是件稀罕的事。
他们各自从家里带来照明工具,所以亮度、光色不一,有的放在地上,有的架在成堆的废铁上,成为一串斑斓的星河。
旧音响也架在废铁上,有些歪斜,但边角正好能顶住,放着老歌,因为机械老化平添了几分沧桑粗粝。
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吹口琴,有人弹着前琴盖透出机械面板的电吉他全部溶进了旧音响沙哑的嗓子里。
还有很多人在跳舞,这里没有规矩,有人胡乱地跳,摇摇摆摆,陶醉得不行。有人展示娴熟的技巧,像围着篝火扇动翅膀的蝴蝶。
他们看上去很开心。陈栎轻声说。
他们就是很开心。
烟枪揽着陈栎的肩膀,站在聚会的最外围,欣赏着人群。
或者说,人间。
充满熏然暖意,火光将合成木条烧得劈啪作响,有人喝酒,有人唱歌,有人跳舞的人间。
陈栎渐渐松下肩膀,仰头喝了一口啤酒。
来跳舞吗?
一个穿着旧舞裙的女孩走过来邀请烟枪,她的笑容很明媚,也很自信。
她之前在篝火边跳舞,所有人都忍不住要多看她几眼,因为她跳得太好了。
烟枪摇摇头。
真替你觉得可惜,我喜欢你的眼睛。
女孩的语气听上去惋惜又真诚,好像她真的认为烟枪因为不能和她跳舞而失去了很多。
她踩着漂亮的圆步像一顿盛开的小红花一样转回人群,绕着篝火继续跳舞。
你让人家伤心了。陈栎说。
她会找到舞伴的,烟枪贴近陈栎的耳边,我是你的舞伴。
我不跳舞。
没事,为你预留着。
这时忽然一群小东西吱吱呀呀地入场了,走到一半已经掉了一地零件。
那是一群破破烂烂的小机器人。
用各种老废材料拼装出来,每个形象都奇奇怪怪,走得颤颤巍巍。
它们脸上的五官更是离谱,齿轮做成的眼睛大小不一,嘴巴是电焊出来的,还有一个顶着委屈的八字眉
八字眉还在列队途中摔了一跤,半天爬不起来。
陈栎看得绷不住笑起来。
这是看啤酒那老爷子做的,他喜欢发明东西,这些小机器人还会跳舞呢。烟枪解释道。
跳完估计什么都不剩了。陈栎说。
别担心,一铲车都能铲走。
小机器人果然像烟枪说的那样开始跳舞,零件掉得更多,明明是统一的动作却各有各的风采,俗称群魔乱舞。
人群爆发出阵阵欢笑声,很快他们拥上去,和机器人一起跳舞。
音乐舒缓而轻快,吉他手跳上废铁山疯狂地弹奏和弦,口琴手则还是那样安静,跟着音响娴熟地吹奏。
来吧。烟枪向陈栎伸出手。
我不跳
他被烟枪生生拖进了人群,火焰的温度浪潮一样拍在脸上。
还记得魁首教咱们的吗?
火光映着烟枪的脸,他笑得张扬,比火更自由、更灼热。
嗯。
魁首是格斗家,这年头能称得上家的多少要带点艺术性,魁首自己喜欢跳舞,编过几套搏击舞。
你现在还能翻吗?烟枪笑着问,语气有些挑衅。
我当然可以,你肯定不行。陈栎说。
来试试。烟枪笑着伸出手。
陈栎拍开了他的手,啪的一声,像是火机清脆地点燃了火苗。
下一秒,两条小臂默契地交叉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在旁人看来,简直像一场斗殴的开始。
然而两人相视一笑。
合着音乐的节奏拍手、踏步,拳脚过招,行云流水,力量十足。
人群不断发出喝彩,音乐也越来越激昂,他们的动作也更快、更大、更漂亮。
烟枪一向稳扎稳打,动作已经潇洒得让人惊艳,陈栎在公海上有近战之王的名头,技巧和力量都是顶级中的顶级。
只见陈栎的拳头被烟枪格挡,他瞬间反身踢在烟枪肩头,这一踢又被挡下,烟枪顺势一推手,陈栎踩在他肩头舒身后翻
划出一道鱼跃般完美的弧线,他落地的时候,脚下正巧窝了一只小机器人,他反应极快,脚尖一旋,让过小机器人,甩身半跪,稳住身形。
人声鼎沸,吹口哨和鼓掌声响成一片,为陈栎绝佳的身体控制力连连喝彩。
陈栎抬起头,很浅地笑了一下,漆黑的双眼神采飞扬。
接着他拔足向烟枪冲了过来,像一头前来报复的狼。
音乐拨出嘶吼的声音,他弯腰撞向烟枪,烟枪无奈,你非得让我也翻一个?
不然我摔你。陈栎说。
电光火石之间,他把烟枪甩上自己的背,他的角度本该看不到,但他将视角推到了旁观人的身上,借他人的眼睛偷看。
他知道这能力不该轻率使用,但他想看烟枪难得耍帅,一秒都不想错过。
烟枪被他撬了起来,张开双臂,单手利落地一撑,稳稳落地。
人们大力鼓掌,欢呼声口哨声,还有上了点年纪的女性在对他们说一些有的没的的骚话,大概就是让他们中随便一个今晚跟自己回家。
不跳了。烟枪被撩得有点臊。
陈栎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坦率的热吻将周遭的温度点得更烈,男人们的口哨几乎吹出警报声,女人们大大方方地表示遗憾,她们没想到这么英俊的两个年轻人竟是一对儿。
篝火发出节奏不均匀的噼啪声,不知什么时候音响被人调成了浪漫主义纯音乐,吉他手也在废铁山上坐下,大口灌着啤酒。
到了安静的口琴手表演的时间,他吹奏滴水夜曲,人们也不谋而合地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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