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理想,但不热闹,人们彬彬有礼,街上没有一个流浪汉。
但人类社会永远不可能缺少流浪汉。
对于城市的理想,绝大部分要依靠对于人类的理想,消除愚昧、猜忌、贪婪这是比建设一百座理想城市更困难的事。
或许她应该和坚定的现实主义者温行之切磋一下,一个期待人类开智,一个认为无智化迟早降临。
陈栎喝着酒,胡乱地想着。
睡着了居然我。烟枪含糊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他显示没完全清醒,不然也说不出这样的语序。
陈栎扭脸本想嘲笑烟枪两句,却愣住了。
烟枪半梦半醒地伏在吧台上,几颗电子小星星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他白皙面庞,他的动作又吸引墙上的星星飘下来,在他的银发里装点上星光。
这电子成像有点厉害啊。烟枪伸手逗了逗小星星,很快被缠住了手指,一颗一颗在他指端蹦跳。
嗯陈栎气息不稳,被他忽略掉整整一天的感觉细碎地从身体各处钻出来。
他看着烟枪的眼神也沾染上些许热。
这时候他欣喜地发现自己已经从根深蒂固的痛苦中恢复过来,像每个正常人一样拥抱世俗的欲望。
第170章
两人在百合镇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回中心城。
第二天深夜到达中心城。
中心城持续下雪,整座城市灰黑如死,气温极寒。
来这个坐标。反革在频道里对两人说。
反革发来的那个坐标竟然是英灵纪念馆按照传统,为国鞠躬尽瘁的伟人在死后会被制成蜜兰永久保存在这里,又名英灵蜜兰博物馆。
英灵纪念馆闭馆时间很早,每天只开放六个小时,他们赶到的时候大门紧闭。
老大玩咱呢?烟枪敲了敲厚实的金属门。
爬窗户吧,英灵馆是内天井。陈栎指了指英灵馆顶层三角形状类似阁楼的楼层,那里有一排黑白玻璃花窗。
烟枪一声哀嚎,跟着你尽搞高空作业了。
那我自己去。陈栎说。
我爬我爬还不行吗。烟枪痛苦地妥协。
两人来到英灵馆旁侧的尚在施工中的高楼,英灵馆头斜铸着数根镂铁旗杆,上面没有织物旗帜,白天会用电子成像做出飘荡的旗帜。
而旗杆的下方正好是那一排黑白花窗。
陈栎把腰上的多功能安全锁调到飞爪模式,飞咬住一根旗杆的底部,锁绳在夜空中绷出一根笔直的线。
你先。陈栎扯直线绳抖了抖确认那端咬紧了。
这吃得住我吗?烟枪不免有些紧张,小声问。
要断了你就抓住尽力往那头荡。陈栎说。
嘶这么刺激吗。烟枪咽了咽口水,一只脚踩上窗户,看了看脚下几十米的悬空,黑洞洞的,只有无形的风在来回窜涌。
他想这要掉下去,死得肯定很脆生。
别看,越看越害怕。陈栎声音冷静到几乎有些无情。
好吧。烟枪心一横眼一闭,正要在窗外扎,忽然感觉腰上一紧,被人拽了回来。
陈栎把烟枪搂回来,没绷住一阵笑,笑完压低声音说,你还真跳傻狗。
烟枪有些气恼,你玩我?不跳你这是要干嘛。
跳,我带你跳。陈栎说着一把抓住烟枪的腰带,你抱好我。
烟枪果断紧紧搂住陈栎脖子,高度面前不需要考虑脸面。
下一秒陈栎松手,两人被安全锁的收缩力直接带飞了出去,扑向英灵馆的旗杆。
要他妈穿串儿了!烟枪变调的叫喊声横渡夜空。
两人直扑向旗杆锋利的尖端,眼看就要穿成肉串。
偏一度的事。陈栎冷静地说。
他也确实只有在落地时侧了一下身,同时把烟枪的头按进怀里,旗杆寒光烁烁的尖端擦着他的脸,再偏一点,就能刺穿他的脸。
烟枪心有余悸,刚动弹了一下,立马被陈栎按住,他感觉自己背后冷风飕飕地刮背后的世界一定很精彩。
咱们踩在窗牙子上,你给我直挺站着。陈栎一手拽着安全绳,另一只手去开花窗的锁。
要死了真是烟枪小声抱怨,你个疯子。
多担待。陈栎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清冽的笑意,在这种命悬一线的地方,很好听,也很过分。
你快点。烟枪催促,他的胳膊还挂在陈栎脖子上,迫于压力紧紧抓着,特别丢人。
陈栎已经拧开了锁,但从辰茗那里继承来的恶血涌上来,他沉声,佯装苦恼,老烟,这锁,有点难开啊
那你一脚踹开啊又不是没踹过窗。烟枪有点崩溃,语速飞快。
陈栎觉得自己还是做个人吧,不然一会儿要真把烟枪气哭这么一想竟然有点,不,是非常想试。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继续欺负老烟的时候,耳机中响起反革的声音,你俩挂半空还挂上瘾了?
陈栎拧开了锁,用膝盖把花窗顶起来,请进,胆小鬼。
烟枪瞬间反应过来,他恶狠狠地说,老子跟你没完。
陈栎丝毫不惧。
两人从玻璃花窗钻进英灵馆,里面一团漆黑,烟枪只要站在地面上立即又生龙活虎起来。
陈栎把手电光调到最弱,照了照烟枪的脸又照向前方的路,确认都没有异常之后,他小声嘲笑烟枪,你怎么这么恐高。
因为我是正常人!烟枪用气声怒吼。
这时候就是正常人了?
烟枪气到无话可说。
陈栎找到升降梯,发现没有通电,升降梯自然也不会运作。
不是吧,难道还要再从窗户出去?烟枪肉眼可见快暴走了,气声听上去像在喷火。
陈栎扫视了一番,这一层空空荡荡,一眼就能看到头,应该是用来放映的,地板踩起来松松垮垮,一格一格的,下面估计能翻出很多座椅但他没发现任何能够通往楼下的渠道。
他们匆忙看了几眼资料知道英灵馆是内天井设计,但没想到这一层是独立于建筑顶部,只靠升降梯连接。
世事难料,谁能找到两个身价顶级的雇佣兵还有被困在停电的博物馆里的一天。
老大,给开个电梯。陈栎只能联络反革,对方虽然是接通状态,但始终没有回应。
得,喜提滑铁卢。陈栎耸了耸肩。
还有个办法。烟枪指了指禁闭的升降梯。
陈栎迅速心领神会,他语气无奈,你还说我疯,你又好到哪去。
起码不挂旗子上吹风。
烟枪的招数是撬开梯门跳电梯井,一般升降梯会在停在最尾层,只要离开这一层,就能通过天井设计去到任何楼层。
他们又费力地撬开梯门,里面的梯井很深,陈栎用远光灯照了半天才勉强看到梯厢顶部的反光面。
起码四十米。陈栎估算。
烟枪叹了口气,咱们这顿折腾图什么啊。
我估计这下面就是超主脑。陈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