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娃娃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拿脏兮兮的小手拍拍程锦明,在人家洁白的衬衫上印上一个又一个泥手印。
程锦明眉头一跳,刚想揪他耳朵,陈天天却及时朝程锦明的脸挥过去那只小泥爪子。
程锦明身子后仰,才避免自己脸上也遭殃。
程锦明,我今年几岁了?陈天天在程锦明眼前晃动他那五根手指,我五岁了呀,你追了我妈妈五年还没追到手,真是个大笨蛋!
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好吧。程锦明被个五岁小奶娃的话伤了下心,也不怕脏了,索性一同坐在田埂边,嫌弃地看了眼胳膊上的泥印,又回头看看Beta。
你还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他不愿意见我,那会儿我可是连家门都进不去。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抓过陈天天的俩爪子给擦拭着。
当时我都没想过还能有今天,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只能在想他的时候,站在墙根底下听听他的声儿。
陈天天眨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程锦明,你以前对我妈妈有多坏呀。
程锦明默了一下,把那俩小手给擦干净扔回去,凶他道,小屁孩,关你啥事儿。
怎么不关我的事。陈天天嘟起嘴,没我的事,我怎么会出生。就是因为你老是欺负我妈妈,所以太阳公公才派我来保护我妈妈的!
程锦明幼稚地笑笑,和小孩子争辩道:才不是。
聊什么这么开心?陈木拎着锄头走过来,我弄好了,要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欸?你这袖子陈天天!
陈天天抱着程锦明的大腿躲在他后面,探出小脑袋瓜偷看陈木。
程锦明站起来笑道,没什么,回家洗洗就好了,小木哥,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就这一段路,走回去就好。
那我也陪你们走回去。
你不回家?
我刚下飞机,又开车来的,太闷了,想走一走,等送你们回家后我再过来开车。
陈木没说什么,点点头,把陈天天从程锦明身后牵过来。
一大一小手牵手在前面慢慢走着,程锦明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门口,陈木嘱咐陈天天先进屋洗手,自己站在院门前同男人说话,那你快去开车,早些回家。
程锦明点点头,在陈木要关门的时候喊住他。小木哥,过几天是左瑜的生日,他要我来问你去不去,到时候我直接
陈木问:小瑜生日是哪一天?
三天后。
陈木沉吟了会儿,那天我有事儿可能去不了,你帮我跟小瑜说一声,道个歉。
哦。
今天一直在被陈木拒绝,其实拒绝了这么多回,他早该习惯的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心情会格外失落。
兴许是几天没见,心里想人想得慌,见了人却没有想象中被期待的感觉,所以就不开心了。
那我先走了,小木哥,改天再来看你。程锦明逞强地笑一笑,趁情绪还没崩坏时转身快步走开。
男人早过了该闹别扭的岁数,可偏偏容易被这汉子左右情绪,没再像往常摇着尾巴往乡下跑,把自己闷在家里。
直到左瑜生日宴那天他才出了门,虽然穿得衣冠楚楚,脸上那憔悴劲儿还是瞒不住人。
怎么了这是,和陈哥吵架了?左瑜和朋友寒暄几句,就抽身单独走到程锦明旁边,递给他一杯果汁。
程锦明接过来,手里晃着玻璃杯,失笑道,我们哪还有架吵。
那你是怎么了?
程锦明垂眸,半晌才安静地说,左瑜,这是我和陈木认识的第七个年头了。可是,我觉得好难啊。
虽然他不恨我了,但无论我付出怎么样的努力,怎么讨好他,总感觉他和我的关系依旧若即若离。
明明他就在我身边,明明我每天都能看见他,触摸到他,却又好像一直抓不到他。
左瑜看着男人落寞的表情,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呢?
程锦明抬起头。
左瑜说:你自己也说了,这是你和陈哥的第七年了,如果他真的不想,早在几年以前,你们就是陌生人了呀。
你苦恼,其实是你自己没有把你心里想说的说出来,是你自己在害怕,对吧?你怕你说了以后陈木会拒绝。左瑜笑道,可是锦明,已经七年了呀,你真的欠他一句很郑重的话。
程锦明蓦地站起身。
是啊,这么多年过下来,有些话他一直没有勇气说,耽误到现在,其实都是在自怨自艾。
不去试试的话,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反正情况再糟也糟不到哪儿去了。
程锦明如梦初醒,一把抓起车钥匙,左瑜,我可能要先走了。
祝你好运,锦明。左瑜说,我会替你许愿的。
程锦明车子开得飞快。
一路上把想要说的话在肚子里反复打稿,组织了无数遍。
他想要给陈木一个最理想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