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花千树道:《锁仙》第三季录制的时候,我母亲生病,我陪她去国外就医,整一季都是我自己录好了发给剧组的。
余殊大喜。专业录音设备她家里就有,打包带走就行。
夜花千树又意有所指地加了一句:而且每一季完结之后,都会有接近两个月的休整时间,让编剧调整和完善下一季的剧本,那时你可以好好休息。
余殊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是说可以趁这段时间生孩子、坐月子。
工作的问题解决,她心里一下轻松起来。当天中午就挂了私人医院的号,准备先去拍个B超,看看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是否适合长途出行。她必须尽快远离同事,否则很容易被看出来怀孕,尤其是工作室还有个成天盯着她的陈晶晶。
至于乔晋渊那边,反正他那么忙,极少会注意那些细节,只要她穿宽松一点的衣服,起码一两个月内,他是不会察觉到的。两个月,应该够离婚了吧。
下午她跟夜花千树打了声招呼,三点就离开工作室去了医院。
医生看了先前的化验单,有点责怪地说道:怎么这么久才来?三个月以内是最危险的时候,你应该听医生的话,按时检查。
余殊当然不能说自己先前并没有想好是否要留下这个孩子,闻言只是笑了笑。
医生开了B超单给她。私立医院人少,很快便排到了,她躺在床上,任医生拿着探针在肚子上滚动,自己则在脑海里幻想孩子长什么样。最好不要长得像乔晋渊,这样她就可以一直隐瞒孩子的身世,她有工作,又有父母留下的大笔遗产,生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如果是女孩,就从小富养,把她养成一个矜贵的小公主;如果是男孩,那就要严厉一点了,最好上初中就开始社会实践
她想得有点多,有点远,等回过神来,发现医生还没检查完,不禁有些疑惑,拍个B超需要这么长时间吗?转头看了眼医生,却见对方的脸色很严肃,她心中一沉:医生,我的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医生将探针撤了回去,轻声说:抱歉,这个孩子是宫外孕。
余殊备孕的时候曾看过宫外孕的病例,也听同事提起过,当时脑袋就嗡一声响。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声问道:医生,宫外孕能那个矫正吗?
医生说:孩子要在子宫里才能成长,宫外孕的孩子无法成活,只能打掉。建议你尽快做手术,减少对母体的伤害。
离开检查室的时候,余殊觉得自己像是踩在沼泽里,深一脚浅一脚,根本踏不到实处。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这个孩子了,可它却无法出生,上天为什么总是要和她作对呢?
她想要的东西,哪怕曾经得到过,也终究要失去。比如乔晋渊,比如这个孩子。
想到乔晋渊,她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乔旭或者秦语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理解她此时的心情,也会跟着一起难过。可他们的难过只是基于跟她的感情,并不能深切体会到那种失去亲骨肉的痛楚。这世上唯有乔晋渊,才能对这种痛感同身受。因为,那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两个一起创造出来的生命。
她靠着医院雪白的墙壁,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打给乔晋渊。她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等待接通的时间,每一秒都度日如年。终于,电话通了,她急切地说道:晋渊,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话没说完,对面传来程威小心翼翼的声音:对不起乔太太,乔董正在召开高层会议,讨论新药上市事宜,要不等会儿我帮您转告?
余殊满腔的诉说欲就像一盆火落进了万丈冰窟,瞬间熄灭。
那头程威还在问:乔太太?
余殊的眼角涩涩的,可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她挂掉了电话。
转头望去,窗外云卷云舒,是个好天,可她心上的那束光已经熄灭。她和乔晋渊,再也没有以后了。
第24章
◎离婚协议上有您和乔太太的签名。◎
程威望着黑下去的屏幕,为难地对乔晋渊道:乔董,乔太太把电话挂了。
此时他们正在手术室外,在场的还有姜兰。这应该是姜母此生的最后一场手术了,医生说成功率不足一成,姜兰原本不同意的,但姜母坚持要手术。她知道,母亲这是累了,不想再熬下去,也不想再拖累她了。
这种情形下,乔晋渊只能留下来做备用血库。
余殊打电话,他不敢接,生怕她听出什么端倪,让好不容易缓和的夫妻关系再度结冰,所以让程威接,谎称自己在开会,先探探她的口风再说。
她说什么了?乔晋渊问。
程威道:她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乔晋渊望了眼手术室门上的红灯:我待会儿给她打回去。
程威赶紧将手机递还给他。
姜母终究没能熬过去,盖着白布的手术车被推出来的那一刻,乔晋渊看向姜兰,后者平静地说道:乔董,你去找乔太太吧,我这边没事了,别耽误了你们。
乔晋渊犹豫了一下,说:那我先走了。你要是需要帮忙,随时联系我。
姜兰:好。
乔晋渊去停车场开车,同时打电话给余殊。拨出去的那一刻,他很怕听到的又是无法接通或者对方已关机之类,因为那样说明余殊又把他拉黑了。
好在并没有。
电话响了约莫十来秒,对面就接了起来,他赶紧道:余殊,刚才你找我?
那头的余殊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这个刚才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她嗯了一声。
乔晋渊:你说有重要的事跟我说
余殊道:也不是特别重要,就是我这几天住小语这里,暂时不回家了,跟你说一声。
乔晋渊松了口气,暗道自己太紧张了,余殊这么乖巧的人,哪有那么容易生气?他说:那你话已经出口,却又想起自己并没有什么要叮嘱的,余殊跟秦语从小就认识,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她在秦语家,哪还需要他多操心?于是道:那你们好好玩。
嗯,我先挂了。
好。
余殊放下手机,秦语端着一煲鸡汤从厨房出来。那鸡汤闻着很香,汤面上干干净净的,看不出油花,料都在汤底,看上去又好喝又不腻。
这也是秦语的家传绝活之一。
余殊窝在沙发里,秦语把汤煲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盛了满满一碗递给她,轻声问:还疼吗?
虽然不是很大的手术,但毕竟还是伤身的,她原本就长得娇小,此时脸色苍白,看上去更加弱柳扶风了。
余殊摇摇头:不用担心。
她拿起碗,轻轻吹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立刻停止了这个动作,低头慢慢喝了起来。
秦语坐到她对面,又问:请假了吗?
余殊道:不用请假,今天才周六,周一应该就没事了。
秦语原本想劝她多休息,又想起她现在的心理状态,恐怕还是回去上班好一些,忙起来就不会想那些伤心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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