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所有购物活动结束以后,商场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这时一通电话忽然打到原榕手机上。
他从衣兜里取出来看了一眼,略微惊讶,随后赶紧放到耳边接听:喂?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失踪这么久也不说一声。
原榕静静听着对面的反应,过了好半晌才干涩地说:哦,好,我一会儿去。
齐逾舟问:谁的电话?
一鹤的,原榕凝眉,他说,他要走了。
走了?
原榕重重点头:还是那间酒吧,我们现在去一趟。
晚上七点半,他们三个打车去了石城一中附近那家隐秘的酒馆。
几个人对这里的印象都不大好,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经理还记得齐逾舟,一路点头哈腰地跟在他后面,把他们请进了楼上的包厢。
本以为只有华一鹤一个人在的,谁料包厢里坐了三四个和他们差不多大年纪的男生女生,原榕环视一圈儿,意外地看到了叶缈,后者和他对视一眼,心虚地低下了头。
华一鹤示意几个好友坐下,然后笑道:既然人齐了,那就开始吧,我先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他向高中同学介绍了自己的几个朋友,基本上关系都不错。
就在原榕一头雾水的时候,华一鹤从沙发上取出一个牛皮纸袋,轻轻推到原榕面前。
这是你的手表,我替你找回来了。
原榕双眸微瞠。
在场几个不知情的人好奇地打量过来。
里面还有酒吧的赔偿,一封手写的道歉信,华一鹤转过头来,叶缈,你当着大家的面对原榕道个歉吧。
叶缈垂下头小声说:对不起原榕,我不应该搞那种恶作剧,也不应该因为疏忽弄丢你那么贵重的物品。
这一下给原榕弄懵了,他把纸袋拿起来,里面用透明密封袋装着他丢失已久的手表,取出来发现被人送去做了专业的修复和清理,看上去很干净,有些划痕的走向跟记忆里相差无几。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这件事,所以没有来得及联系你们,华一鹤淡声说,事情解决了,我也要给大家正式做一个道别。
齐逾舟不由得紧皱眉头:不是,什么道不道别的,你要去哪儿啊?
还没决定好,华一鹤摇摇头,先离开这里再说。
那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华一鹤想了想:找一个小地方复读一年,再回来考大学。
复读?!
原榕惊诧地说:一鹤,你在开玩笑吧。
华一鹤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选择性价比太低了,王钦川毫不客气地说,你是你们家独生子,事情传出去以后你爸妈还会让你去复读吗?
圈儿里的都知道,华家就喜欢做些表面功夫,在某些场合特别讲究排场和面子,就连平时接华一鹤上下学的专用车都得是豪车。
要是华一鹤去乡下小县城复读一年,回来岂不是要成了那些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一个豪门子弟沦落到这种程度,家里人也不知道管管。
出国留学,或者干脆像王钦川爸妈这样儿找层关系直接解决就业问题,哪个不是很好的选择?
不仅仅是王钦川,其他几个人也劝说道: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一鹤,你爸妈管你管得这么严,估计不会同意的。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再为我做主了,华一鹤看上去很冷静,他的视线穿过众人,放到原榕身上,原榕,你会支持我的是吗?
我
原榕从进来的那一刻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隐隐觉得华一鹤做出这个决定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或许这就是他的最优解了。
一鹤,你要不记一下我的手机号吧,趁着我这一年记忆还不算迅速衰退,说不定到时候能指导一下你的复习计划。
原榕!身边的王钦川猛地打了他一下。
别问他,你问我呀,齐逾舟插了一句,我高考分数比他高。
原榕和齐逾舟打配合,三言两语把话题一带,顺利把众人的注意力从复读这件事上转移开来。
毕业了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儿,结果因为好友这个听上去就很辛苦的决定,大家都提不起兴致。
不过因为要给华一鹤送行,原榕打起精神喝了几杯酒,算是简单支持一下。
原榕,你的手机响了。
身边的人戳了戳他的胳膊:在你身后的沙发上。
原榕瞟了一眼,看到混世魔王的备注,立刻放下酒杯清醒起来。
他站起身说了句去接电话,随后匆匆出门走进包厢外的楼道。
几点了,原清濯低磁的声音传入耳中,你自己说。
原榕被他的嗓音狠狠蛊惑了一下,眨眨眼,没反应过来。
原榕?原清濯又说话了,你在哪儿?
我在酒吧呢,原榕看了眼表,现在还行啊,也不是很晚。
和谁?
原榕说了几个还记得的名字,剩下的就说不知道。
地址。
你要来接我吗?原榕问,那你快来吧,我等你。
他给原清濯发了一条定位,随后站在楼道里醒酒。
刚刚齐逾舟为了唬他,把两个人的酒换了换,原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一整杯刚调配好的鸡尾酒,当时只觉得好喝,后来后劲越来越大,脑子已经开始晕了。
他背靠在墙上,姿势很标准,像个被罚站反省的学生,脑子里想的却还是华一鹤的事儿。
一鹤真的要去偏僻的地方再上一遍高三吗?那里的教育资源一定没有石城好吧,说不定生活条件也不怎么样。
他可是个大少爷,又是备受关注长大的孩子,真的能适应那种节奏?
但不管怎么说,原榕都特别佩服他,要是他自己肯定没有胆量和勇气再来一年,更别说自己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生活了。
虽说平时爸妈不怎么管他,但他潜意识里还是很依赖家庭的,尤其是原清濯能把他所有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离开了原清濯,他怀疑自己根本生存不下去。
高考前备考的那几个月,家里的衣服也是原清濯洗的,地板也是他擦的,饭也是他做的,甚至还要辅导原榕写作业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个这样的人/妻哥哥吗?
不知不觉,原榕已经开始情不自禁地想念原清濯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没出息每次在与原清濯有关的问题上立场都很不坚定,人家勾勾手指他就上钩了。
唉,原榕,你可真没出息呀你。
他又在楼道里等了一会儿,觉得浑身发热,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喝多了,于是拐到洗手间去洗脸。
原榕对着镜子洗了特别久,直到脸上的红晕稍微下去一些,意识也清醒了,这才关掉水龙头。
他走进男厕,正打算随便挑一个隔间上厕所,余光瞟到落地镜中,身后忽然多了道黑影。
一只手臂穿过他的腰侧拦在他胸前,具有压迫感的熟悉气息倾泻而下:喝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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