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之前无意间在地图上看见,离酒店不远处有个公共海滩,江之彦让随行的助理把在当地租的车车钥匙给他,他要自己开去。其实已经很晚了,路上已经没有几辆车,公共海滩也没剩多少人了,卖椰子和芒果的小贩也赶着收摊,只有些螃蟹还在玩漂流。
江之彦出门的时候没带外套,现在就穿了件单薄的黑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刚走不远,鞋里就进了不少沙子,他干脆把鞋脱了赤着脚踩在冰凉细软的白沙地上,细沙被风轻轻卷着滑过他的脚踝,着火般的心终于被缓解。他信步走到椰树下坐下,看层层的海浪扑向礁石,然后被礁石打散,又冲回蓝海完全放空的状态,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跟着海浪的节奏念了多少遍微生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床太硬的缘故,微生在圆沙屿连着两晚都没睡好,做的梦也是混混沌沌的,蓝紫色的扭曲世界里,他站在山顶上不知道在看什么,然后他感觉自己掉进了海底,不停的下沉下沉,却久久没有触底,在愈来愈快的速度中他终于惊醒,猛的坐起身来,扭头见床头柜上闪着夜光的闹钟显示01:22,他刚刚睡着不超过一个小时。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比昨晚还更有心神不宁的感觉,微生握着手机出房间去了套房客厅,没有困意也并不清醒,他从果盆里挑了个山竹吃了。
微生?怎么睡不着吗?陆逾从另外个房间走出来,顺手把客厅的灯开了,两人都适应了会儿突然亮起的灯光。
微生抽了张湿纸巾把手擦干净,他摇摇头:没事,刚关门的声音把你吵醒了吧,不好意思。
陆逾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到没被关门声吵醒,他就根本还没睡下:没有,你好像昨天也没睡好吧,怎么了,你可以和我聊聊。
微生不想聊天,他现在其实是疲惫的,但就是莫名的睡不着:真的没事,我就突然醒了,然后想吃两个山竹,过会儿就回房间了。
是因为昨天江之彦的电话吗?今天一整天他都没再联系你,或许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爱你。陆逾忍不住道,你比他大好几岁,你们并不适合。
陆逾微生刚打断他。
一直被微生捏在手里的手机跳出了陌生电话,诈骗电话是不可能半夜打来的,如果不是打错的话就说明有人找他有急事,他有些紧张的接道:你好,我是微生。
微生先生,您好!很抱歉这么晚还打扰您,我是这次跟江之彦先生来鹭岛出差的助理。男声听着陌生,但说话语速很快,明显很着急。
微生心里咯噔一下,握着手机的手瞬间就汗湿润了,他追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江先生昨天晚上一个人去了海滩,今天早上才回酒店。我下午的时候去江先生房间谈公事时,发现他发烧了,应该是因为吹了一晚海风。助理快速的讲前因后果讲出。
助理说道:江先生发烧到39度却不愿意去医院,我只好去药店买了退烧药给江先生吃下了,然后晚上八点多退到37.5度。我本来松了口气,谁知道一个小时前体温快要接近40度了,江先生并不是很清晰,一直叫着您的名字说要见您,我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了您。
微生边听着电话边往门外走,根本顾不上陆逾正挽留他,他现在的声音估计听起来比助理还急不少:还在原来的酒店吧,我现在就过来。
微生想,自己可真奇怪,明明还生着江之彦的气,为什么现在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想赶过去见他。
上午好,又是新的一天啦!
第四十二章
圆沙屿到市区必须坐船,晚班的船没有早班的大,小小的都让误以为会扛不住风浪,稍微有点浪头都能把人搅得晕头转向。微生下船的瞬间几乎直不起身,扶着电线杆缓了好久。
码头附近停着不少出租车,微生随便选了辆车拉门坐上,拿出手机给司机看了地址:师傅,麻烦把我送到这家酒店吧。
司机眯着眼抽了口气,关掉车载广播:小伙子,这酒店也太远了,开车过去得三刻钟啊,我们这种出租车一般都只负责把人送到地铁站,这样好回来继续接客。
微生恳求道:麻烦您送送我吧,我对象发着高烧,现在住在那酒店里,如果是影响您做生意,我可以给您两倍的酬劳。下船已经快两点了,如果再坐地铁去酒店估计天都要亮了。
哎呀,生病了啊!司机立刻点火,拉下手刹,原地掉了个头,那小伙子你坐好了,我尽量开快点,钱也不用多给!
司机是个说话算数的好人,在空旷的夜路上驰骋,一分钟也没耽搁把他送到了酒店门口,分别前还说祝他对象早日康复,接着一溜烟的开走了。
微生嫌电梯都慢,等电梯门刚一开就冲到江之彦所在的房间门口按铃。助理从门后探出脑袋,见是微生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微生老师,江先生刚才醒了,但还是不愿去医院,吵着要见您。
微生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也辛苦了一天了就快去休息吧。助理也是困的眼冒金星,道着谢离开了房间。
江之彦躺在大床上盖着很厚的棉被,脸色几乎和白色的棉被一样惨白,微生把手贴在他的额头上,传来无法忽视的灼热感:怎么烧这么厉害还不去医院啊!微生边说着边要收回手,却被江之彦一把拽住了,他的手心比额头还要灼人。
微生哥,别走江之彦吃力的睁开眼,却没什么神,说话声也比平时轻多了,仿佛是自言自语般。
微生一下就联想到多年前混身是伤的江之彦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也是虚弱的,惹人心疼的。他轻轻挣脱开,随后把江之彦的手塞回被子里,温柔的说道:我不走,我去接盆冷水给你擦擦。
江之彦烧的迷迷瞪瞪的,他眉头紧皱,呼吸杂乱无章,极不舒服却任然不停的重复道:微生哥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留下来陪我好吗
你放心,我不走。微生摸顺他拧在一起的眉毛,这是再次见面后微生第一次见他脆弱成这样,他快速的接了盆冷水,再从客房的医药箱里找出酒精混进水里,端上床头柜,再把毛巾浸泡进水里。微生给江之彦测了个温度,39.2度,还是高烧,这样不行,我们得去医院。
不要,我不要去医院,我最不喜欢医院了。江之彦轻声说着,大概是小时候受伤后有过阴影,直到现在他还十分不喜欢医院,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会去。
微生叹了口气,把浸湿的冰冷的毛巾拧干,柔和的擦拭江之彦的脸颊和脖子:如果一个小时后你还是高于39度,就必须去医院,我陪你去,好吗?
好。江之彦勉强的又睁开眼,死死盯着微生,生怕他又要走。
闭上眼睛吧,我就在这儿,哪里都不去。微生看穿他那点心思,起身把空调调高几度,掀开厚重的棉被,把他身上的衬衫换下,又用冷水和酒精擦了一遍,江之彦的肌肉线条很漂亮,像是米开朗基罗雕刻出的艺术品,沾上些水珠更为性感迷人。微生深吸口气,发散思维被他强硬收回,替他穿上柔软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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