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懵了,怎么回事,江之彦不是说他阿姨后来是有孩子所以还冷落待他了吗,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啊!他颤抖而不甘心的又问一遍:您是说,他没有兄弟姐妹?
对啊,我做过手术生不了孩子。阿姨解释道。
又没聊了几句阿姨说公司有点事就主动挂了电话,微生之后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心里的伤口汩汩渗血,好个江之彦居然连这个也能骗他,就为了让自己对他产生怜悯同情感吗?他真的得重新认识江之彦了。
微生突发奇想,找到了江之彦父亲的号码,在对话框里输入:您好,我们能见一面吗,我想了解一下江之彦的事情。
大概隔了十分钟,对方回复:算了吧,还是别见面了,如果被江之彦发现了,我日子不会好过的。
越是这样微生越是想和他见面,他心里有个声音不停的在说,江之彦既然能骗他这些,说不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他坚持道:见一面吧,如果江之彦找您,你就说是我执意见面的,您是逼不得已。
陌生号码:好吧,时间地点你定好了发我。
微生把时间定在周三下午,地点是一家鲜为人知的咖啡店,他也就去过没两次,咖啡店的老板只是把这里当成副业爱好,就算是客流量稀少也并不在意,特别是这种工作日,咖啡店里除了店员是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咖啡店门被推开,门口的风铃响了两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黑衣男子低着头走进来了,径直在微生对面坐下说道:你好,我就是江之彦的父亲。
您好,没记错的话您姓顾吧。微生把已经点好的咖啡移到他面前,觉得他父亲他这个身型居然有些眼熟,他努力的在大脑中搜索,总算有个类似的身影匹配上了,他不敢置信的报出一个大概的时间范围,然后问道:您在那几天里是不是去商场的咖啡店见过江彦江之彦?
江之彦的父亲疑惑的点点头:是啊,我姓顾,可你怎么知道我和江之彦见过面的?
微生被气笑了:那天我也去了那家商场,恰巧看见您和他了,可后来他告诉我,您是他母亲那边的亲戚,是问他来要钱的。真是够绝,他们还没正式开始聊天呢,就又被微生戳破了一个谎言。
顾先生抬起头,鸭舌帽下的脸和江之彦只有一丝相似,脸颊旁还有一道两指宽的神色伤疤,他见怪不怪的回道:我并没有问他要钱,我怎么敢问他要钱!关于我,江之彦是不可能说出真话的了,这都不算什么。
那您那天怎么会和他碰面?微生只想知道真相。
顾先生喝了口咖啡才缓缓说道:那天,是我主动找的江之彦,因为他害的我被快递公司辞退了,那已经是第二次发生这样的事。自从他发现我回巡塘后,似乎就不打算让我好好过日子。即使后来我还应聘了其他工作,他也总有办法让公司辞退我。
顾先生无奈极了:可我不能没有工作,我已经再婚了,现在的爱人有个不足三岁的孩子,如果我没有收入,光靠她是没有办法养大孩子的。
微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出乎意料的不是一星半点:那您原本想找我帮忙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是的,我猜到你和江之彦关系不一般,原本想让你帮我说服江之彦,不要再监视我,让我好好工作,过好我自己的生活。顾先生摸着鸭舌帽的边缘说道,可我看了热榜后就明白了,他可能也不会轻易被你改变想法
微生用勺子搅着咖啡,漂亮的拉花被搅拌的乱七八糟,和深色的液体融为一体,他觉得自己挺可悲的,和江之彦相处了那么久,自己也只不过是给他的生活加了点润色,根本没什么举足轻重的作用。
所以,虐起来了
第四十七章
微生这些天吃饭吃的都很潦草,不是面就是炒饭,外卖也不高兴点,胃口平平,今天的这杯咖啡从端上来到现在半天也一口没喝,不过是被他当做了分散注意力的玩具。
他知道江之彦很恨他的父亲,但没曾想真的恨到了这种程度:当年是您的错,如果您不嗜赌的话,也不会闹到这番田地,道歉也很难弥补他心中童年的遗憾。
顾先生摸着侧脸的伤疤笑的苦涩:你写的那本《名画》,我在上架后的第一天就买来看了,你所写的他童年的那个版本,也是他告诉你的吧!
您这是什么意思?微生皱了皱眉。
顾先生忽然变得很激动,甚至拍上了木桌,震的餐具们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又意识到这很失礼,便又低下了头:他告诉你的这个版本纯粹就是个骗局,事实压根不是这样的。微生先生,我可以告诉你另外一个版本,但我怕您很难接受。
微生摆烂的将咖啡勺一扔,靠在椅背上说道:都到这个境界了,还有什么难接受的?您说吧,我想知道。
顾先生又一次撕扯开那段黑暗的回忆,悲戚地诉说道:那段时间我沉迷于赌博,原本还算富裕的资产被我赌的一分不剩,还欠下不少外债。江之彦的母亲,也就是我前妻告诉我,她想把孩子送到国外去,她的姐姐在国外有钱有势,教育环境也更适合江之彦的成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一个好赌的父亲。
我非常不愿意,更不想让江之彦离开我,这毕竟是我的孩子,于是我和前妻商量,能不能不要把孩子送到国外。她说也不是不可以,条件是我必须放弃赌博,找一份稳当的工作好好过日子,如果有一天又在外面赌,追债的人又来了,那么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把江之彦送出国。
我同意了,还写了保证书。可不知怎么的这件事被江之彦偷听到了,其实他根本不想留在这里,他从小就很会为自己的未来打算,盘算着出了国在他那个有钱阿姨的帮助下才能够得到他想要的人生,为此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抛下他的父母。顾先生边说着手指还不停的交错摆弄,这是很不安的表现。
微生佩服江之彦这么小就能够精打细算成这样,那难怪能轻松的欺骗自己的感情,他问道:然后呢?
我原本是每月定时还债的,但那天突然有群追债的来找我,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资金链断了,急需把外借的钱讨回去。可他们不知道我住在哪儿,只好在赌场那边打听我的消息。我和赌场那圈人的关系很好,他们虽然不敢阻止追债的,但绝对不会出卖我的地址,不然这么多年我早就被他们捉到了。
好巧不巧,那天追债的在赌场附近遇到了江之彦,我猜他也恰好是想找要债的吧,江之彦知道每周的那一天我都会在家里按时看球赛,他就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了追债的人,让他们来逮我。
顾先生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每每想到这里他就难受的要命,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可那天我并不在家啊,我想了一晚上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不能再浑浑噩噩下去,还在商场里找了份新工作,第二天就能入职,而在江之彦放学的那段时间我还特地去了家附近的蛋糕店,想回家庆祝戒赌。
选蛋糕的时候我发消息给江之彦,告诉他晚饭可以和妈妈先吃起来,我在南西路上的蛋糕店,买完就回去。顾先生抬起头无奈的看着微生,可来不及了,江之彦看到消息时,讨债的已经追上了门,江之彦的母亲被他们按在地上打,他奔过去想把我在蛋糕店的信息告诉他们,却被他母亲拼命捂住了嘴,一个字都不让他说。直到后来邻居报了警,追债的才放过他们,母子两个被送去了医院。
微生取了两张纸巾递给顾先生,这个版本和他所知的完全就是差别迥异,他仍有些半信半疑:真的是这样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母亲的去世,其实江之彦才有很大的责任。
顾先生强忍着不让眼泪再流下来,平复了会儿才说:本来想说让你直接去江之彦的,后来我想,他估计也只会否认。这样吧,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南西路上的派出所问问,里面有我当年做的笔录。
微生看他样子也不是撒谎,可他还有疑问:既然这样,为什么江之彦住院的时候你都没来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