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挪开眼,立刻转移了话题:阿姨等会儿会来找你吧?
裴翊却要继续,他把话题拉回来:你这是定制的吧?没给自己定一条吗?
段星敛假装听不见:阿姨知道我来会不会不太好?
裴翊和他驴唇不对马嘴:我都戴了,你要不要也戴?
我没买蛋糕,待会儿出去买个蛋糕吧。
裴翊至此忍无可忍,凑上去亲了段星敛一口。
段星敛这才消音,接着从脖子里掏出了一条跟裴翊同款设计的项链:戴了。
裴翊见状笑起来,然后在段星敛锁骨上吻了一下,正吻在镂空星星的位置。
之后他才回答说:我刚跟我妈发了消息,说我今天想自己出去走走,她不会来打扰我。
段星敛正僵着。
又见裴翊摸了摸他的眼角,凝望着他:哥,睡会儿吧,我陪你一起睡。
段星敛到现在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有睡个囫囵觉,此刻听到这里,一些困意到底也涌了上来。
而裴翊昨晚睡眠质量也一般,正好此时再补一下回笼觉。
但到底比段星敛的情况要好很多,裴翊小睡两个小时便清醒了过来。
只是段星敛手一直搂着他,他一动段星敛就也有要醒的趋势。
他便只能稍稍坐起身,靠在床头看书,任由段星敛肆无忌惮地抱着他。
段星敛这一觉睡得沉,最终清醒过来时,已经下午四点。
而段星敛定了隔天一早的飞机要回燕城,因为他这次出来得突然,不能消失太久。
总之,他这一趟奔波,只是为了裴翊的一个生日和这一个新年。
傍晚时,两人一起出去觅食。
裴翊带段星敛去吃了他最近几天吃到的最好吃的餐厅,又带他去看了他见过的最好看的风景。
好像要努力做到一切极致体验才能让他不虚此行。
夜深时,段星敛买了一个漂亮的蛋糕,在被光影点缀的河边点燃又吹灭蜡烛。
让裴翊许下这一年的愿望。
之后两人吃完蛋糕,在异乡的街头接了一个甜腻的吻。
身旁有路过的高眉深鼻的异国人,还起哄似的吹起了口哨。
裴翊拉着段星敛跑远,最后站在纷繁多样的橱窗前,问身边的人:段星敛,我还没送你新年礼物呢。
段星敛听到这里却忽然一怔,觉出了从早上裴翊给他吹头发时便感受到的不对劲,他没来得及多想,只是回:不用。
当时裴翊没说什么,可等到最后回酒店时,他们手里还是莫名奇妙多出了很多购物袋。
羊绒围巾、帽子、巧克力、银制工艺品
没有一样是裴翊给自己买的,全都是给段星敛的。
像是回赠,也像是感谢他迢迢千里的谢礼。
段星敛坐在床尾,眼睛盯着沙发上的这一堆东西,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段星敛原本以为他们分开有一段时间,裴翊就会自在一些。
可段星敛看着眼前这些礼物,很难感受不到裴翊努力的辛苦回馈。
之所以说辛苦,是因为裴翊从来都不喜欢逛街,买东西也一向随意,可今晚裴翊选材摸料,几乎样样都争取给他买到最合适的。
段星敛估计裴翊长这么大,选购东西都没有这么累过。
段星敛念及此,不禁想,如果他不来,裴翊今天的生日,是不是还能再轻松一些?
原来他又给裴翊徒增了负担吗?
这种思量在夜里渐浓,段星敛又是一夜未曾睡着。
直到第二天一早,他才朦朦胧胧地眯了一会儿,可等他再度醒来时,却发现裴翊已经起床,甚至还把他回程的行李给一一打包好了。
段星敛从昨夜起便盘旋在心的郁卒在此刻骤然达到顶峰。
裴翊生活简单,更没有归纳东西的习惯,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为自己做这些改变?不会觉得难以忍受吗?
段星敛呼吸渐浓。
然而下一刻,裴翊见他醒来,坐到床边忽然又跟他坦白了一件事。
段星敛,其实我昨晚没许愿。
段星敛压了压情绪,疑惑地看向他。
裴翊却笑了下说:当时想的是让你替我许一个,所以段星敛,你有什么愿望吗?
谁料裴翊说完,却见段星敛低垂着眉眼,眉头微微蹙起,气压是难得一见的低。
裴翊脸上的笑意凝住,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不对劲。
果然,下一刻,段星敛抬头,忽然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你的生日,问我愿望?
段星敛说到这里抬眼看向他,最后终是忍不住了似的,开口道:那好,裴翊,我希望你可以做你自己,不要假装做你并不乐意做的事。
裴翊听完,整个人倏然愣了,眼中似有茫然闪过:什么?
段星敛看着他,眸中情绪难言:你这样勉强自己,不觉得累吗?
段星敛对于这事已经忍了很久,此刻骤然吐露,便似开闸泄洪,再开口时便有些咄咄逼人:恋爱还要伪装,你到底是在折磨我还是折磨你自己?
裴翊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却忽然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可你不是希望我吃醋、希望我在乎你、希望我时刻和你在一起吗?我尽力做到,这有什么不对?
段星敛听到此处,目光猛然一凝,他心跳加快,呼吸都开始烧灼起来,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裴翊,眼眶发红,然后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他一直在后怕的心里话。
那你要是装累了,是不是就又要一声不响地把我踢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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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那天段星敛到最后也没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裴翊也没想到段星敛星夜兼程的结局竟是不欢而散。
虽然裴翊最后到底还是送了段星敛去机场,但路上两人一路无话,分开时也没有依依惜别的吻。
段星敛负气而走。
裴翊站在异国的机场,望着头顶的飞机划过云层,带出一片蔚蓝天空下的雪白波纹。
天色宁静,也无人打扰,这分明是裴翊该享受的寂静时光。
可这回裴翊心底却静得发闷。
刚刚段星敛说,自己又要把他踢开。
「又要」。
这是裴翊自他们复合以来,在接触到段星敛的心意之后,第一次领悟到深埋在段星敛心底深处的想法。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原来他始终对当初他们分手的事耿耿于怀。
可裴翊却无法责怪段星敛,因为他不可能听不出段星敛这句质问背后的惶恐。
同样的,也是他没有做好,才让段星敛为此惴惴不安。
裴翊坐上计程车,回到酒店,看着房间里段星敛没有带走的礼物,眼神有些发怔。
但他这时想的却并非再是段星敛说的自己要把他踢开的事了。
因为裴翊自己知道,他从没想过要和段星敛再分手。
所以这并不是最终的问题。
他脑海中不断闪回的,是另外两个字眼。
勉强、伪装。
这两个词的出现,就好像一声喊叫之后,突如其来又意料之中地迎来了雪山的崩塌。
裴翊像被厚雪深埋的人,渐渐浮上的窒息感好似一捆细线一点一点缠缚住他的心脏。
他知道自己之前是在学着和段星敛相处、也在尽力满足他的要求,当然也为此感到疲惫过。
可裴翊一直以为这些最多只是恋爱中一点无足轻重的负担。
他也只是性格冷淡,不习惯一些热烈的表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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