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多少钱一个?忽然有个老头走上前,老头牵着一个脸蛋红扑扑的小男孩。
萧默和露齿一笑,五块。
贵了。老头牵着孙子就要走。
萧默和忙改口,四块。
老头停住脚步,三块如何?
萧默和顿了顿,好。
小男孩牵着一只卡通绵羊,乐呵呵离开。
终于卖出第一单。看看时间,将近八点。
萧默和腿不便,没有在夜市来回走动售卖,而是站在两个摊位之间的空地上。
哥哥,饿、饿。奇奇扯他衣袖,盯着隔壁摊位上的手抓饼,又眼巴巴看着他。
萧默和花八块钱买了个加了鸡蛋、火腿肠的饼递给他。奇奇吃得很开心。
正愁着如何将手中的气球卖出去,有个手里同样牵着一串气球的男子经过。
看来这条街售卖卡通气球的也不止他一个,生意更难做了。
那商贩从他眼前经过时,也瞧了他一眼。
站到晚上十点,卖出去八个卡通气球,赚了二十六块钱。虽然不多,但有赚头还是挺开心的。
腿又开始痛,回家只想躺着睡觉。
萧默和第二天生意比一天差,赚了十九块。
到第三天,一位汾河街的管理人员走过来,让他不要在这里售卖。
萧默和说其他人也在卖东西,管理人员强调固定摊位是收费的。
争辩几句,萧默和只得牵着奇奇离开。
接下来又去夜市售卖一次,再次被驱赶,对方称如果他再扰乱经营秩序,就要罚款。
萧默和无奈地离开。
最后那些卡通气球全给了奇奇玩,算下来亏损五十五块钱。
*
这日傍晚,萧默和在卧室替奇奇拿换洗衣物,忽听到啊一声叫喊,他心一慌,连拐杖也没撑,冲到卫生间。
洗手台上的热水壶,被打翻了!
慌忙抓起萧奇的手,在冷水下冲洗。奇奇哇哇大哭,巨大透明水泡在他掌心鼓胀起来,萧默和心疼,急忙带他去医院。
秋日寒夜,在马路边等候十分钟,也没一辆出租车,网约车没人接单。
心急如焚,见手机通讯录里唯一储存的凌崇卿的号码,一横心,拨过去。
手机那头是混杂电子音乐和人声的嘈杂。萧默和顾及不上面子之类,直接问,你现在在哪,能不能过来一趟?
什么事?男人声音如最初他认识他时那般冷淡。
现在你能过来一趟吗?
没空。
萧默和沉下心,央求道,求你了,现在过来一趟。
没空。
萧默和难堪地沉默数秒,欲挂断电话,对方问在哪?
他报上地址。
夜渐深,寒意更浓,狭窄的双车道公路上,车辆稀疏。零星的行人步履匆匆,拉高衣领缩着脖子,加紧脚步回家。
奇,冷么?他搂住弟弟的肩,刚急着出门,忘了给他添一件毛衣。依然叫不到车,只能等他。
半小时后,两道明晃的车灯从远处探照过来,一辆黑色越野车逐渐驶近。萧默和和弟弟站在晕黄路灯下,那辆车停在他们身边。
身高颀长傲然的男人走过来,不似往常一袭西装,着黑色短款皮衣,脚踩黑色皮靴,一如往日的气场。
萧默和怔然,当那道熟悉身影越来越近时,他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萧默和让凌崇卿立即开车去医院。让奇奇上车后,他被凌崇卿抱上车,拐杖未拿。
停车后,凌崇卿让他坐车里,拉着萧奇走进医院急诊室。
萧默和焦急等待二十多分钟,见他们走出来。
怎么样?他心疼拉起弟弟的手臂,萧奇右手缠着厚纱布,白净脸上泪痕已干,脸花成一团,另一手紧抓住萧默和衣袖。
没什么大碍。凌崇卿随意道。
萧默和连声问,医生具体怎么说?什么时候换药?平时要注意什么?
医生说了没事!凌崇卿不耐烦地回他一句。
萧默和悻悻闭了嘴。
萧默和双唇嗫嚅着,开口道声谢谢。
见凌崇卿没回他,说,麻烦将我们送到刚才来的地方。
男人冷着脸,即便车内开着暖气,萧默和还是感觉到前面有股低气压。
医药费,我过后还你。
萧默和,你欠我的医疗费何止这些!
抱歉。他实在缺钱。
车驶出一段路程,萧默和发现不对劲。老旧小区的路狭窄颠簸,车一直行驶在宽阔主行道上。车窗外是霓虹闪耀的高楼大厦。
萧默和再次让凌崇卿送他们回,凌崇卿还是没理会。
直到窗外一座灯火通明的现代高楼出现在眼前,萧默和注意到车开到他的公寓。
请送我们回去!
萧默和,别忘了,是你主动打我电话求我过去的。凌崇卿从车里抱起他。
萧奇跟在他们身后,三人一起进电梯。
第11章他家
后背触及烟灰色质地柔软的床褥,萧默和被放到床上。眼睛随意环视一圈,卧室装饰是极简风,一张宽大双人床,实木桌椅和衣柜靠墙摆放,空间疏落。
萧默和后悔了,为什么鬼使神差拨了这男人电话。说不定再等十分钟就能乘到出租车。
他尝试起身,手背被凌崇卿手掌按住,男人一双清冽眼眸里蕴藏浅笑,目光熠熠凝视着他。
凌崇卿手掌比他的大,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他指甲向来修剪得齐整。萧默和试图扯回手,却被男人扣紧。
眼前投下一片阴影,男人魁伟健实的身体覆过来。他注意到他凸起的喉结在轻微滑动。
你萧默和尚未开口,嘴唇就被密密实实的吻堵住。呼吸发紧,凌崇卿吻得投入。
萧默和眯起长眸,微光中见凌崇卿眼眸闭合。唇上,炙热柔软的舌试图窜入他口中攻池略地。
鼻端萦绕着淡淡烟草味和男人独有的气息,萧默和墨眉微拧。
此前与凌崇卿接触中,萧默和未见他抽过烟。每次凌崇卿吻他,他也未从他身上闻到过烟草味。
他以为凌崇卿不抽烟。
萧默和是不抽烟的。他的父亲死于肺癌,在他小学四年级时。满屋子弥漫的呛人烟味和醉酒后的骂骂咧咧,酒瓶摔在水泥地上的抨击声,是遥远又破碎的记忆。
他被那个人用细柳条抽过,一下一下,如刀子割在皮肤上。细若竹竿的手臂爬满一条条血痕,疼得掉眼泪,却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母亲不在家,萧默和想逃,被那个人逮住,往死里抽。
他不明白为什么挨打,仅仅因为吃晚饭时,那人让他添一碗饭,他没顺从吗?
直到那个人打累了,他才逃离魔掌。
暮色四合,小镇的夏夜泛着燥热。
他沿小道疯狂地跑,只想离那个所谓的家远一点,再远一点。
家后面有个土丘一样的小山坡,他小时候爱跑去玩耍。
不开心时躺在山坡上吹吹风,拨弄野花野草,心情会愉快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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