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不能再多。电子产品,拆了就不值钱了。老板坚持。
六千,可以吗?
你要不愿卖,请便。老板将手机还给他,低头捣弄一块液晶显示屏。
萧默和犹疑不决,网上二手商铺这款手机能卖六千。但眼下生活困窘,只能折价出售了。他同意五千块成交。
走出店铺不到一百米,折回店里买了只二手触屏手机,四百块被还价到三百五十块买下来。
回家途经菜市场,购买两斤排骨,好几天没给奇奇煮汤。
*
亲一个、亲一个一群男人在起哄,慕少川长臂揽过方恒,低头热切地覆上他的唇。
哇哦。现场响起口哨声。
恭喜。凌崇卿与慕少川碰杯,将高脚杯中半杯红酒一饮而空。
今晚,慕少川向方恒求婚了。他们这个圈子能走到这步的,少之又少。
崇卿,你怎么想的?也抓紧确定一个嘛,泽宇不错,他很喜欢你。慕少川满面春风。
近段日子,柯泽宇忙着筹备演唱会,没怎么联系他。
不说这个了,喝酒。
萧默和离开超过一周了。那日因与母亲发生争执,满心烦闷回到家,萧默和却拿一副冷脸迎接他,怒火上头时让他滚了。他何时对一个人如此在意过,那个人却处处忤逆他。
每晚回公寓,凌崇卿会习惯性地第一眼望向沙发哪儿,好像那人倚在哪里等他回家似的。可是空空荡荡,客厅安静到令他感到厌烦。
卧室、浴室,到处都是冷冷清清一片。凌崇卿总觉得公寓里少了什么。
尽管母亲步步紧逼,他目前尚无迎娶一个女人的打算。顾及凌氏地位,凌崇卿也并不打算公开自己性向。在私人关系方面,他向来谨慎自持,在公众场合也尽量保持低调,所以从未被曝光负面新闻。
第14章回家
萧默和在网上找到一份在线客服的工作,居家办公即可,薪水才两千,工作时间从早十点到晚十点。
工作两日后,他接到一通陌生来电,对方声称是落溪镇祥和居委会工作人员。他老家的电话。
电话那头称,镇里引进旅游开发项目,祥和片区房子即将拆迁,让萧默和回家签合同。
挂断电话,脑袋是懵的。
老家房子是门前带院落的砖瓦房,一百二十平方米,父母当年结婚时建。家里经济捉襟见肘,房子建好后,一直没刷墙漆。
这些年,萧默和家那排平房,每年有几户换成二三层小洋楼,外墙贴着雪白瓷砖,有的建了仿古罗马廊柱,新楼房洋气阔绰。只有他家,风风雨雨三十年,还是最初那栋毛坯红砖房。
在网上搜索家乡消息,情况属实。
落溪镇在泷城的邻省,乘火车六七小时到。由于时间紧,萧默和预订明早七点十分的高铁票。联系家政公司,雇佣一天月嫂照顾奇奇。
深夜躺床上,萧默和衡量接受哪种拆迁方案。居委会工作人员告诉他,有补偿款和置换新房两个方案。
泷城是一线城市,近几年房价一路飙升,萧默和估摸着这辈子也别想这里拥有一砖半瓦。
老家镇上房价虽也在涨,但以市价补贴,换不到多少钱,他决定选择置换新房的方案。万一混不下去,回老家有个落脚之处。
翌日清早踩着薄雾出门。
高铁站人声鼎沸,大厅广播里,甜美女声不断提醒旅客几号车开始检票。萧默和拄着拐杖,斜挎一只黑色尼龙包,包里装着身份证件、矿泉水和两袋方便面。
下高铁后转乘汽车。
今天是个好天气,天高云淡,柔和的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
从汽车站直奔居委会,居委会被挤到水泄不通,都是来签合同的。萧默和咨询工作人员后,得知要房产证,决定先回一趟家。
站在院落门口,从挎包掏出钥匙串,挑出一只黄铜钥匙,拧开赭红色大门上的铜挂锁,推开门。
院落萧条破败,东边斜立一株桃树,小时候盛夏光景经常爬树上摘桃子吃。母亲去世后,家里无人居住,没人打理,桃树枯萎,细长的枝桠横斜。
院落西侧,母亲在时开辟出一块地种蔬菜,茄子、西红柿、豆角、苦瓜,种过不少品种。
萧默和进屋找房产证。平房是三居室,他去以前母亲居住的房间找。衣柜、抽屉、犄角札幌,所有地方翻一遍,未找到。
急得满头大汗,满屋子再翻找一遍,还是没有。
马不停蹄出门,打算去镇房管所补办一张。
萧先生,房产证户主不是萧远、李杏芳。
什么?萧默和手心发凉,为什么不是父母名字?忙问户主是谁。
工作人员表示因保密不便透露,但告诉他房子是近期过户的。
萧默和返回居委会,尝试询问工作人员,大家忙得不可开交,无人理睬他。
萧默和在层层叠叠人群中搜一圈,发现邻居王有发,走过去招呼。
王有发身材矮胖,比萧默和大五岁,小时候一同玩过。王有发儿子十岁。
他表示不知情,但告诉萧默和,萧默和的大伯前几日来看过房子。
萧默和大抵心里有了数。
记忆中,与大伯萧永十几年前就断了往来。
小时候大伯来家里索要过债务,妈妈央求大伯缓些时日的样子,萧默和印象深刻。
午餐时间已过,去大伯家的路上,萧默和坐在马路旁的椭圆形花坛边,干吃一袋方便面,喝光矿泉水瓶中的水。
大伯家多年前就新建两层小楼。
萧默和敲了敲院落门,片刻以后,有人开门,正是萧永。萧永六十来岁,个高精瘦,皮肤黝黑,三角眼,额上两道皱纹如刀刻,从事蔬菜贩卖生意。
萧默和喊不出口大伯,十几年没见,只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
对方神色讶异地瞥他一眼,板着脸问,你有什么事?
我家房子是您过户的吗?萧默和忍住怒意。
这些所谓的亲戚在你困难时不帮一把,有利可图时像只苍蝇扑过来。
是又怎么样?萧永没否认。
您什么意思?萧默和尽量控制情绪。
我有理有据!萧永扬起下巴,冷笑道,你家欠我的钱,当时借钱时,你母亲同意还不上就用房子抵债。
欠多少钱?我妈以前还过钱给你。萧默和争辩。
萧永见萧默和拄着拐杖,突然推他一把,萧默和没站稳,仰面摔地上时,用手撑住了沙石地面。
门咚的关上。
掌心被沙子磨破皮,萧默和顾不上,迅速爬起来,攥紧拳头猛敲门。
开门、开门!他连声吼道。
可恶!
萧默和一肚子窝火,果然是人善被人欺。
手敲到痛萧永也没开门,萧默和垂头丧气往家的方向走去。
橘色晚霞铺满天际,像打翻了颜料瓶。笔直狭长的水泥路上,落日余晖将萧默和的影子拉得老长。
回程高铁票订的六点,赶不上了。满心期待回家,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回到家,萧默和歪头倚在一张竹椅上,身心俱疲。
他是不会放弃家里唯一房产的。萧永就是强盗行为,肯定能找到房产转移中的违法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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