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毯子是车上常备的普通毛毯,印着花里胡哨的图案,颜色深一块浅一块,看不太清楚。

不待他细看,身旁的中年男人又说话了:车上那个是大陈的妹妹,身体不好,这段时间一直在生病,大陈对她看照得紧。

看照得紧么?

俞淮看着柯乐将医疗箱递给大陈,后者提着箱子上了车,然后重重关上了车厢门。

俞淮:吃药都要关门?

中年男人也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帮大陈解释道:说是怕吹了凉风,导致病情加重。

倒也算个理由,可是..

俞淮的语气有些沉:这里是地下室。

哪里来的凉风?

被他这么一提醒,中年男人一愣,终于发现怪异之处。

俞淮又问:她病了多久了?

中年男人回忆起来:我们是一个小区的,之前一直躲在小区便利店里,不久前那附近找不到吃的了,我们才开始向这边转移,大陈的妹妹似乎是在快到商场的时候开始生病的..就是五天前,那会儿我们刚摆脱了一群植物人。

你们确认过她的状态吗,确定只是发烧?

没有,大陈说是发烧..说到这里,中年男人的话音骤然停顿了。

他和大陈兄妹相熟许久,孢子爆发后,他们磕磕绊绊地相依为命了两年多,所以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大陈话里的真实性。

大陈妹妹确实是身体不好,一直小病不断,不过从前大陈也没看得这么紧过,他原本只当大陈妹妹这次病得格外重,可现在想来..如果不是发烧呢?

地下停车场里空旷,没有什么植物人的尸体,但众人都是从外面进来的,衣服上或多或少地沾着些粘液,那两辆面包车的车表更是被刷了一层浆,散发着腥臭味。

久居鲍肆者不闻其臭,对于长时间逃亡在外的幸存者,这种腥臭味极易被忽略。

可是此时,那弥漫在面包车周围的腥臭味却一阵阵刺激着中年男人的鼻腔,提醒着他一个可怕的猜想。

其他人有受伤的吗?俞淮冷静的声音惊醒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脸色苍白,眉头紧皱,有些犹豫。

这犹豫约等于默认了。

俞淮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目前已知孢子的传播方式有两种,一种是通过呼吸道,另一种是通过血液。

孢子在没有充足光照的地方会快速失活,可是失活是一个过程,再快也需要时间,如果在失活前就通过血液进入人体,依然会造成感染。

也就是说,一旦在有植物人的地方受伤,无论是明处还是暗处,都可能被感染。

而隐瞒受伤的事实,无非是为了逃避这种可能性罢了。

黎明号上设有隔离区,每个从外面回去的人,都要接受长达十二小时的隔离。如果回程有人发生变异,我们也会立即将其击毙。

俞淮用平淡的语气陈述着,彻底抹杀了中年男人的侥幸心理。

受伤并不意味着已经被感染,但伤口如果不处理,被感染的几率就会持续增大。

中年男人深深看了俞淮一眼,眼前的年轻军官浑身裹在黑色防护服里,几乎快要融入这片黑暗,却又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仿佛透过他一个人,就能窥见星空中漂泊着的、坚不可摧的黎明号,肮脏末世里的最后一处净土。

他像一道城墙。

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个莫名的念头,中年男人回过神来,咬咬牙:我和小秦都受伤了。

小秦也就是那个举蜡烛的年轻人。

说完,中年男人放开小女孩的手,挽起左边袖子,露出被布料紧紧缠住的小臂。

布料大约是衣服扯成的布条,死死绑了不知道多少层,一层层拆开之后,淡淡的血腥味这才逸散出来。

裹得这么死,袖子又宽大,难怪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

俞淮扫了一眼,伤口被死死地绑了那么久,早已止了血,边缘齐整,不是撕裂伤,像是被玻璃划的。

柯乐,帮他们包扎一下。

诶,好嘞。

柯乐领着个俞淮并不熟识的队员,拿着酒精、绷带和伤药过来了:队长,郑柏羽说他包扎技术好,让他来吧。

这个叫郑柏羽的士兵规规矩矩地给俞淮行了个军礼,脸色莫名有些苍白:俞上校。

俞淮点点头,转身要往面包车的方向去,腿上却忽然传来一股微弱的力道。

低头一看,是那个小女孩,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软绵绵的声音里带着恳求:长官哥哥,你是个好人,你能不能去救救向哥哥呀?

俞淮愣了一下,那双漂亮的灰色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类似于茫然的情绪。

他并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

之前在外面淋了一身的粘液,虽然已经擦过一遍,总觉得还是很脏。

犹豫了一下,俞淮把手里的冲锋枪往腋下一夹,转手扯了截干净的绷带,蹲下身,拉起小女孩的手,想给她擦一擦。

小女孩水灵灵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小脸灰扑扑的。

于是俞淮没忍住,先给她擦了擦脸,然后又把小手细细地擦了一遍,解释道:我身上脏。

向..他没事,他就在外面。

和小女孩说话的时候,俞淮的语气不由自主地轻了许多,他自己并没有发现。

小女孩也没那么怕他了,追问道:他为什么不进来呀?

他有感染风险,得在外面隔离一段时间。

听到「感染」两个字,小女孩有些怕,软绵绵的声音里带了些哭腔:向、向哥哥他不会有事吧呜呜呜..

这种事情谁也没办法保证,俞淮觉得自己不能为了安慰小女孩,说出「他没事」这种话,可是他又不想让小女孩更难过。

尽管这种情绪在末世里实在是太寻常了。

俞淮沉默了两秒,最后只是看着小女孩的眼睛:待会我去帮你看看,顺便帮你把糖带回来。

说完,他把小女孩往她爸爸的方向轻轻推了推,起身向面包车走去。

横着的那辆面包车里,大陈半跪在后座前,额头上蒙了一层细密的汗。

后座上,毯子被拉开了,一个年轻女人的身形显露了出来,她穿着紧身长袖衫和牛仔裤,惨白的脸被大陈给她戴上的呼吸面罩盖着。

实际上她也不需要什么呼吸面罩了。

女人还有意识,她听到了刚才外面的动静,声音虚弱,却掩不住她的高兴:哥哥,是救援队来了吗?

嗯。大陈握着她的手,有些颤抖。

那双原本白皙莹润的手,这会已经肿胀了一圈,整个手往外拉长了一些,触感绵软,像没有骨头一样,指缝间被增生的肌肉粘连在一起,分泌出一层薄薄的粘液。

虽然是在黑暗里,可是大陈清楚地知道,她的手,她的皮肤,已经变成了淡淡的肉粉色。

女人闭了闭眼,一滴泪水沿太阳穴滑下:哥哥,你告诉他们吧。

告诉他们什么?

我已经感染了,让他们杀了我,你好好的,和他们一起去黎明号。女人的声音充满痛苦,可又非常坚定。

大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内心的悲痛已经超乎言语所能表达了,忽然,他想到什么,打开了柯乐给他的医疗箱。

医疗箱里除了一些常用药品,还有着酒精绷带之类急救的东西,以及..一把医用剪刀。

不,不不,大陈嘴里低声念叨着,疯狂的偏执占领了他的大脑,你没有感染,这已经是第五天了,你还能动,还有意识,你没有感染,没有。

他将妹妹的手放到唇边,隔着呼吸面罩吻了吻,接着,拿起了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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