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三十,对表。所有人看着自己的手表,听着汪觉说话:三十分钟后嫌疑人会坐船前往外海,在各自定好的地方埋伏等待,不要暴露,听我指令。
季怀之跟着李海来到指定地点埋伏,她握着手里的枪,并不陌生,警队里规定每个人每一年要训练多长时间,所以她为了完成任务也会到练枪室去开枪。
你这段日子,一点线索都没有吗?李海小声问。
没有。
唯一一次发生,就是在她住进去的第一晚,隔天打电话给小区业务,却被告知唯一一台能照到林止渊家的那台监控早在两个月前就坏了。
监控坏了那么久一直没修?李海皱着眉头,这业务能力挺废的。
据说从两年前就开始坏了,后来修过,但是修好后又被人恶意破坏,所以就不修了。这些都是业务说的,他说这些的时候甚至有些理直气壮。
我觉得比起调查隐形人一样的嫌疑犯,你还不如去查查这位作家有没有精神病史,这样至少能肯定其中一方的真伪,汪队的话不全无道理。
好歹也是同事一场,建议是提了,听不听那就是季怀之自己的事情了。
九点五十八分,一辆灰色的车子驶进码头,耳机里传来汪觉的声音:不要轻举妄动,等他们走到指定位置
两个男人提着行李袋下车,季怀之马上就认出来了看照片时还没多少印象,真人一出现,那一晚的记忆就都浮出来了。
她心里突然就空了一下,气声问:受害人长什么样?
李海绷紧了神经盯着两位目标的一举一动,还不忘回答:二十七岁女性,长得高高瘦瘦的,眉眼细长,留半长不短的褐色头发,人还挺漂亮。
季怀之低下了头,这个形容几乎符合那天晚上被骚扰的那名女生的样貌,再抬头时,她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怒气。
这两个人就像是破坏了她们那一晚的美好梦境一样,原以为出手帮忙换来的就会是好结果,可没想到不过是让她们更清楚地意识到了某些东西。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终究不如梦境里那般美好。
两个嫌疑人站在码头中央抽着烟,其中一个人看了一眼时间,从口袋里拿出手电,对着黑色的海面打出了三长三短的信号,回应他们的,是黑色的海面上二长一短的白色信号灯。
我们只管这两个人,海上的有海警配合。李海捏紧了手里的枪。
等船靠岸后,汪觉的指令终于传来。
行动!
所有人动作一致从隐身地现身,四面八方将中间的两个人团团包围,可是他们的第一反应却是拿出武器,在汪觉还来不及念宣言时就开枪反击,面对犯人的无差别扫射,所有人只能找掩护。
他们怎么会有枪!
鞭炮一样的枪声在码头里带来回音,耳机里汪觉在咆哮:小心,找机会!
季怀之藏身在一个集装箱后头,在子弹刚扫过来之后就马上探出身子,瞄准犯人的腿开了一枪,他的另一名同伴见状,枪口瞬间就瞄向季怀之的方向连开了好几枪,季怀之及时躲过,可是手臂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手里的枪差点脱手。
李海一看季怀之的反应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你中弹了?
擦伤。忍着疼痛,季怀之绷紧了手臂神经准备再一次伺机开枪。
但是其他人终究是比她老练,三下五除二打配合就把两个犯人射倒在地,几个人迅速上去给他们上了手铐念了逮捕宣言,这场抓捕行动宣告结束。
季怀之捂着自己被子弹擦过的手臂,血液沾湿了她的衣袖,贴在她的手臂上,她手动把衣袖往外拉,免得血干了之后贴在伤口上。
自己去趟医院。汪觉只是看了一眼,便指挥着收队。
我送你?李海问。
不用。
季怀之感觉伤口已经有些痛麻了,她坐进车里,抽了纸巾捂住流血的伤口,很快就将白色的纸巾打湿了,像一坨红色的烂棉花一样,把手心的血渍擦干净,她打开了关机的手机,屏幕显示林止渊打了三次电话给她,于是她回拨,却无人接听,转而打电话给沈又言。
沈老板,你们还在会场吗?
不啊,已经回家了呢沈又言的声音听起来慵懒得很,看起来是睡着了又被她的电话给吵醒了。
止渊呢?
嗯你放心,我看着她进家的,比我还清醒。
季怀之还没来得及继续问下去,就听见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呼噜声。
又一次重拨了林止渊的手机,在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后,她启动引擎就往她家开去。
她的心跳比平时快,不知道是因为受伤导致,还是因为担心林止渊。
车子停在门口她就迅速下车往屋内赶去,大门好好地锁着,她抖着手拿出钥匙开了门,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见,左手摸索着墙上的开关一按,刹那间亮起的灯光让她本能眯起了眼,等眼睛逐渐适应后,她才睁开,这才看见林止渊就趴在客厅的地板上。
林止渊!
季怀之踉跄着跑上去,鞋子也没顾得上脱掉,将林止渊翻过身来,任凭她怎么呼喊拍打,林止渊都没有任何反应,她的手脚冰冷,将耳朵紧贴着她胸口一听她的心跳,异常地快。
林止渊不是喝醉了,是昏迷了。
季怀之抱起林止渊往外赶,塞进车里就迅速开往医院,医护人员一检查就说是休克了,连人带床火急火燎给推进了急诊室,季怀之不明白林止渊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还是冷静地询问了后续事宜,又顺便让医护人员处理了自己的伤口。
急诊室外头人来人往,季怀之就坐在角落里盯着入口处,直到一个小时后医生出来,她才从无尽的呆滞中回过神来。
从患者的血液中检测到,是饮酒后吃抗生素引起的双硫仑反应,幸亏你送来及时。
季怀之愣了一下,就这?
但随后她就强壮镇定,道谢之后被护士带去办理了住院手续。
林止渊醒来时,面对的是季怀之那满脸怨念的表情,她撇开了视线,哑着嗓子问:你干嘛?
我干嘛?季怀之用极具嘲讽的语气骂:我以为你一个写小说的,书架上既然摆了医学书,就该知道喝酒后不能吃药。
什么啊我吃什么药了?林止渊忍着恶心的感觉,她现在心情很不好,感觉太糟糕了。
鬼门关回来一趟就全给忘了?季怀之见对方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也不忍心骂了。
有事说事,不要阴阳怪气。林止渊少见地露出厌烦的表情。
季怀之双手抱胸,她会有一些被年龄压制,对方比她大两岁,她就觉得自己说话不应该那么冲,得客气一些。
医生说你是双硫仑反应,昨天被我发现的时候你都已经休克了。
林止渊一听,反而皱起了眉头说:我没有吃药。
第8章
而且我又没病,我为什么要吃药?
那你怎么回事?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季怀之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
林止渊深吸了一口气,说:捋不清了,因为我昨晚断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