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指腹轻缓地划过岁星的脸颊,修长漂亮,像是艺术家的手,停在了岁星小巧的下巴。
爷爷重病的那几天,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吗?
岁星微微偏过头,在某些角度下,他忽然觉得谢屿和温白鹤的气质有一瞬间的重叠,而后腰正倚在玻璃展柜上,怕打翻那些价值不菲的宝物,只好撑着身子。
听到谢屿的话后,忍着不适:什么?
当时忙得焦头烂额,我在想,如果不能够全部得到的话,就算是桎梏也要绑在身边。
谢屿放开岁星的腰,后退几步,望着一整面的珠宝墙,微微翘起唇角。
天真而阴郁,格外矛盾笑容。
这些是让人在我抽不开身时派人买下的,当时想得是打造一间金屋,里面堆满金子,用来把不听话的小雀儿圈起来。
只是爷爷撒手人寰得突然
谢屿黑漆漆的眼眸像是覆着一层薄纱,让岁星看不太明白,他顿了下补出后半句:你变乖了。
所以后面的那些行为都没有付诸行动。
岁星不可思议地望着谢屿,后腰一软,然后看清楚了谢屿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是一个,小小的钻石笼子。
【当前主角受好感度:50】
【当前主角受污染值:57】
连系统的提示都像是在同情。
岁星想要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扔掉,可用了很大的力气,戒指纹丝不动,像是长在了手指上一样。整个手指差不多都红了,戒指都还在手上。
这戒指摘不下吗?
他看向谢屿,困惑地歪了歪头。
摘不掉,除非你死,化成红颜枯骨,否则这辈子都取不下来。谢屿此时的神情有些微妙的轻慢,看着岁星的视线垂爱又怜惜,他举起手,让无名指上的那枚同款戒指完全可以裸.露在岁星的视野下。
我的也摘不掉,除非生同衾死同穴,或者切断这根手指,不然一辈子都被会在手指上。
高高瘦瘦的少年像是丝毫不能察觉岁星此刻的恐惧,脸上神情并没有多少阴霾,一如初次见面时那样,是高门世家养出来的小少爷。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和你像任何普通的情侣一样,会相爱,偶尔会争吵,但是彼此相爱。
可是不能,你永远摇摆不定。
偶尔投过来的目光都像是垂怜,像是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的小圣母,随手的帮助都给人被爱的错觉,人人觊觎,人人都想要得到,可是谁也不能够将他私有。
谢屿今日穿着黑色的长袖,衣服的左下角有一个很小的刺绣,是一朵被透明罩子盖住的小玫瑰。愈发显得他整个人清隽秀美。
外貌的迷惑性太大。
岁星还没能听明白谢屿的意思,谢屿就已经转过身子。
还玩珍珠吗?想玩就拿着。
谢屿的身影消失在衣帽间,岁星看了一眼,滚落在地面上的拿一颗粉色珍珠,在昏昏的壁灯之下,折射出无与伦比的光晕。
【吓傻了?】
不是。岁星垂下头,蹲下来将那枚珍珠拾了起来,把珍珠包裹在手心里。
他声音软软的、透着低落:我只是在想,我和谢屿之间,有着云泥之别。
分明是天之骄子,在感情上却患得患失,好像是一个讨不到糖的孩子。
青涩莽撞,但是有攻击性的凶狠。
*
岁星是被外面婉转的戏腔惊醒的。
女人柔软清亮的嗓音动人无比,弱柳一般曲曲款款,未见人,就已经陷在珠圆玉润的唱腔里,她唱:
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昨夜温度凉,窗户没有关上,岁星手臂撑在床上,又无力地伏了下来,缓了片刻才从凑到窗前看。
昨天太过紧张,岁星看得不太真切,今天再次看时,只觉得和谢屿的五官有六成相似,五官极美。在花团锦簇中唱着叫不出名字的戏曲。
谢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旁,挑眼望向庭院中的女人,女人若有所感,回过头看了两人一眼。
她又在唱《桃花扇》,每天早上都是这样。
谢屿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揽着岁星的细腰随意解释了一句。
是《桃花扇》啊。
我只知道最有名的那句,眼看他起朱楼岁星不怎么喜欢听戏曲,在谢屿家里倒是头一次感受到了戏曲的魅力。
她喜欢的那两首曲子,《锁麟囊》和《桃花扇》,几乎天天唱。谢屿不感兴趣地淡淡垂眼,这才注意到岁星的下半身没穿裤子,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会着凉。
裤子脏了,送去洗了,我去拿条裤子给你穿。
谢屿转身去找裤子,没消多久就带着一条新裤子过来。
扶着我的肩膀。
你要亲自给我穿衣服吗?
嗯。
岁星站也难受坐着也难受,只是相较而言站着会稍微好一点。
细瘦白皙的两条手臂倚靠在谢屿的肩上,谢屿弓着身子,细致耐心地抬起他一条腿,耳根莫名红了红,终于套上了一条裤腿。
很快就把裤子穿好。
你怕我着凉,但是你昨晚没关窗户。岁星站直了,牵动了什么伤口,疼得嘶了声。尽管有些狼狈,但还是扬起唇角。
你就是故意的,清晨的温度分明没有昨天晚上的低。
但是开空调,你又会感冒。
谢屿话音刚落,方才还在庭院中唱着戏曲的女人已经站在了门口,体态轻盈,看上去像是才三十出头,岁月的沉淀给这个美丽的女人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女人挑了挑眉,抱着双臂,淡淡笑道:走吧,该吃早饭了。
谢屿母亲不笑时,和谢屿一样的气势迫人,明明看上去柔和婉约,在某些方面气质又意外的相似。
昨天回到京城时是夜晚,谢家的很多东西没来得及细看,今日一看才知道什么叫阔绰。朱门绮户,玉宇琼楼,庭院的面积很大,内有景观湖,正值夏日,莲花开得清香怡人,岁星从木桥上走过时,水中金黄色的锦鲤便一溜烟跟过来。
走得很累?谢屿蹙着眉看着落在身后很远的岁星,折回到他身边。
岁星扶着膝盖,看了眼远处停了下来回头看的女人,快要哭出来似的:疼。
我走路时,很难受,布料摩擦着伤口,好像被火灼烧那样疼。
疼的原因太尴尬,岁星也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只是难受得太狠,走路都不能走好。
那我抱着你?
谢屿在岁星苍白的脸色上看了一眼,眼睛里凝着眼泪,泪珠摇摇欲坠。
岁星摇了摇头:我自己慢慢的走就好,你们先到餐厅就好。
真不用抱着吗?谢屿又问了一次。
要是真的抱了的话,自己在谢屿母亲眼里估计就成了蛊惑人心的妖精,更何况岁星自己也没有在前辈面前失态的想法。
可是腿确实火辣辣的疼,岁星思索再三,不用了。
那就背着。
说着,谢屿的手已经按在了岁星的腿上,他头也不回:别摔了。
腾空的感觉并不舒服,岁星更害怕掉下去,只好紧紧抱着谢屿的脖子。
我重吗谢屿?你要是觉得吃力的话就随时把我放下来。
岁星不重,只有一百出头,浑身上下伶仃几两肉,好像就臀部有些肉。背起来根本没什么压力。
谢屿只觉得鼻尖都是岁星身上那股若即若离、又好像很浓郁的香气,哪怕闻到过很多次,对着香味已经熟稔于心,可每次闻到时,还是会忍不住心尖一颤。
不重,多吃点饭,太瘦了。
一米八几的少年人高腿长,没走几步就追上了母亲。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