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云裳发现,她与其余几人一道,站在一个仿若一个万花筒般的光柱里,这光柱仿佛由落日余晖、万丈晚霞绘制而成。
云裳伸手轻轻抚了一下金色的光柱,那是一种如阳春三月的溪流一般的触感,温润、平和,暗藏着生机和力量。
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眸。
再次睁开眼,她仿佛置身于一处没有了光的空间,四周是永恒的黑夜和寂寥她心中无悲无喜,注视着一个方向,仿若笃定了那里有着什么。
半响之后,一条泛着五彩流光的河流从远处奔腾而来,及至到了眼前,云裳才发现,那并不是水流,而是由无数彩色的、仿若水晶球一般的气泡构成。
云裳抬手,指尖随意触碰了一个暗金色的气泡,一阵轻微的刺痛,仿佛有一副画卷在她眼前展开。
天外陨石拖着长长的火焰,如流星一般撞向大地,天崩地裂,在大陆上缓缓流动的不再是温润的赐予生机的水源,而是可以吞噬和毁灭一切的岩浆
「断壁残垣、倒塌的建筑、漫天大火四处都是绝望的呼号,突如其来的灾难,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陷入了绝望有的人在拼命地奔逃,却始终难逃火焰的吞噬有的人却失了逃生的希望,大笑着、绝望地跳入了熔岩」
整片大陆蒙在一种末世降临的阴翳下,挣不脱,逃不掉
心中仿佛升起了一股并不属于她的悲悯和苍凉。
气泡破碎,画面戛然而止。
云裳又伸手触摸向另外一个白色气泡。
一名白裙女子倚靠在一块巨石上,她有着与云裳相仿的面容,却形容憔悴,双颊因为过分瘦削而显得有些凹陷,一双眼眸形状很是好看,却没有了丝毫光彩。
她仿佛行将就木的老者,斜倚在巨石上,等待着生命最后一刻的到来她的眼睛看向远方,橙红的落日,带着余温渐渐坠入远方黛色的山脊。
血色的晚霞为她的眼眸染上了最后一丝暖色。
她没有闭上眼,却已经失了气息。
云裳仿佛共情般,心中腾起了一股绝望与悲凉
气泡再次破灭,云裳回过神来,眼前依然是那金色的光柱,他们几人依然站在光柱内。
她看向一旁的几人,他们好像也都陷入了某种记忆里。
云裳也不能确定,她方才看到的记忆是曾经发生在这片大陆上的过往,还是原主曾经的经历,抑或是其他。
燕天行如今也陷入了某种幻境中。
他之所以称之为幻境,是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那是他不曾经历过的过往,虽然画面中的人与他有着一样的面容,而他仿佛是在与画面中人共情。
「隆冬时节,天空阴沉沉的,巨兽般的乌云在天空中翻滚,把天空压得很低很低,像随时会毫不留情的砸落下来。
迎面的寒风,似乎是那巨兽的呼啸,掀起密集的碎雪,扫打着他冻得没有了知觉的脸庞。
他缩在冰冷的雪杉树下,靠着树干的遮挡勉强取暖,浑身的伤痛昭示着此前经历的战斗头顶盘旋的苍隼,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和毫不掩饰的杀机,显示着此刻的险境。
右肩的伤口又撕裂了,伤口里的血还没有流出来,已经先凝成了冰渣。
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起身,继续奔逃,却踉跄着倒下。」
随着那人倒下,他眼前的画面也随之变成了无边的墨色,但他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他感觉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是身体被拖动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幻境中的他醒来,画卷又变成了彩色。
这是一处简陋的小院,石块垒的墙基,木质的格子窗,阳光透过窗格洒落下来,是一种宁静美好的模样。
窗边只有一个长条桌,桌旁的藤椅上坐着一个少女少女的面容依稀可见,与云裳有几分相似。
桌案上烛台的蜡烛已经燃尽烛泪堆叠在灯脚,少女趴在桌案上,双眸紧闭,眸下有淡淡地青影,显然是照顾了画面中的他一夜
心中不知为何闪过一丝莫名的欢喜和暖意。
燕天行醒转过来,看向站在他右手边的云裳,回想之前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一幕,心中升起一股复杂的感觉,如果画面中的女子正是眼前的云裳,那么她也会有如此柔软的时刻么?
随着众人依次醒转过来,眼前金色光幕颜色渐渐变淡。
一炷香之后,金色的光芒化作了漫天星子,每一颗星子都代表着,近十年仙界的新出现的,一个有着修仙资质的人。
圆柱形的光幕也铺展开来,成了一副巨大的长方形画卷,从云裳所在的方向,从右往左,依次铺展开来。
那是一副神庭大陆的地图,随着地图展开,上方金色的星辰如倦鸟归林般投入了那副地图,标注了每一个有资质的人所在的方位。
这才是万众瞩目的万仙榜,是各大仙门招录弟子的GPS卫星定位。
所有星辰都投入那带有GPS卫星定位的地图之后,地图又化作一道流光,投入云裳的识海。
这是升仙台予以万仙大会第一名的奖励。
也正是这万仙大会第一名成为仙盟盟主的底气。
想招录弟子么?方才那一眼能记住多少呢?剩下的自然要找这魁首、获得第一名的宗门来商量!
回到升仙台顶端之后,云裳朝各宗负责人颔首,各位,一日后来神宵宗驻地取万仙榜。
这一日时间,自然是云裳留给自己拓印脑海里地图的时间。
虽然云裳完全可以在这一天的时间差内,先去招揽那些资质顶尖的弟子,但这一日是以往的惯例,众人倒是不好多说什么,略一颔首之后,都先后离开了。
燕天行走在最后,再次神色复杂地看了云裳一眼。
万仙大会结束,升仙台和那五座万仙塔,又恢复了以往那静谧无声的模样。
云裳走下升仙台,就看到了等在一旁的江月白。
她不自觉地走快了两步,到江月白面前,久等啦,我们回去吧!
至于江月白为何等在这里,依然是怕神宵宗这次过于高调,引起一些人的嫉妒,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危及云裳的安全。
当然,江月白的原话是,你太弱了。
前面这一段是云裳自行解读的。
两人并肩走向神宵宗的驻地。
你当年去过升仙台么?云裳看向江月白,我指的是结束之后的那金色的光柱。
既然神宵宗曾蝉联榜首多年,那么江月白应当也是去过的?云裳心中盘算着也许可以从大佬这里知道那金色的光柱和彩色的气泡意味着什么。
嗯。
那金色的光柱代表着什么?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云裳继续追问。
江月白看向身侧的云裳,落日的辉光下,卷翘的眼睫为他的眼眸染了一丝暗影,云裳有些读不懂他的神色。
似乎是追忆,又似乎是怀念最后都化作了无边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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