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看,陈子惠的心里越是发虚,当初在库房里,她瞧着这镯子好看的时候,他就不应当给她,便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偏是自己当时不知为何昏了头,就给了她。
他正欲寻个理由,来让韩昭昭把此事揭过,又听韩昭昭道:我听说这种玉石因其莹润洁白,在前朝末期曾风靡一时,世家大族争相购买。
陈子惠没有回答,这一点,他却是不知的,母亲给他的时候,前朝已经灭亡了,只说这是祖辈留下来的遗物,希望他能够好好保留,还有,在成婚之日,送给他的结发之妻。
一时间静默无话,韩昭昭看着自己手上的镯子,真的是洁白无瑕,是难得一见的上上品。
而那被她视为敌人的人的手腕上,也与她带着个一模一样的,虽说这样式在当时的洛阳城里曾风靡一时过,但是几十年过去了,潮流变来变去,她还戴在手上,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除非这东西对她有重要的意义,她立刻想到了陈子惠给她的这一对镯子的来源祖辈遗物。
她心里暗自想着,眼神还是不离这个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瞧着塑像,甚是专注,看到塑像下面的碑文,轻声念出来。
有顾氏的经历,有对顾氏的赞许,有对顾氏的怀念。
她一字一句地念,含泪含恨,努力克制着自己宛如崩坏堤坝而涌出的洪水一般剧烈的情绪。
指尖划过已经有些斑驳的字迹。
声音被风卷到空中,渐渐飘散。
听到这声音,韩昭昭亦是有些触动,恍惚之间想起了尘封多年的回忆,可是弹指之间,回忆便散开了,她再也不记得自己究竟经历过什么,如雾里看花,水中见月。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人的声音渐停,念完了上面的字,也未说些别的。
又是一阵寂静,佛像站在崖脚,俯瞰众生,而人微微仰头,望着佛像,与佛像的距离触手可及。
忽然,女子警惕起来,扫了眼四周,挑眉问了句:谁?
声音如同玉器相碰,清脆悦耳,回荡在山谷间,却没有回音。
这声音如同往平静的湖水中扔下一颗石子,荡起阵阵涟漪。
韩昭昭心下一慌,回头瞟了眼陈子惠,见他没有要动的意思,便依旧保持了原来的位置。
手却是暗暗地使了力气,紧紧拉住陈子惠。
别出声。
几乎是刹那,陈子惠的话语便飘入她的耳中,声音极低,却似乎在撩拔着她。
扣住她腰,把她揽入怀中,一只手不由分说遮住了她的口。
她嗅到陈子惠身上的气息,耳朵贴近他的胸口,听到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若是一会见到有其他人来了,你就跟着我走。
这一声,又是很低,是压着她的耳朵说的。
韩昭昭点头,听外面风声又起。
第88章婚期
◎静默了一会儿,细细听,果然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是沿着洛河的下游走过来的,与他们◎
静默了一会儿,细细听,果然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是沿着洛河的下游走过来的,与他们方才过来时的行迹是一样的。
还不止一人。
韩昭昭亦是恐惧,将头埋在陈子惠的胸膛里,死死捏住陈子惠的手,身子抖得如筛子。
陈子惠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揽,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摩挲着她的衣服。
感受到温热的温度,她从陈子惠的怀中微微探出头来,瞧着这个还算冷静的人。
接着,又将头埋到陈子惠的怀中,瑟缩成一团。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重,与刚才那轻盈的脚步声完全不同,听得出来,这回的来人应当是壮汉。
或许是武艺高强的匈奴人。
陈子惠搂她搂得紧,她艰难地从他的怀中抽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搭在陈子惠的脖颈上。
挺起了身子,道:夫君,怎么办?
不知是有意无意,说到夫君这个词时,她刻意加重了音调,引得陈子惠心头荡漾,又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有我在,不怕。
他淡定地说出这几个字,侧身一步上前,为她挡住从树枝间透过来的寒风。
手又环住了她的纤腰。
看到她的身子在抖,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冷的,摸到她冰凉的手,又听到外面大作的狂风,他解下自己的大氅,搭到了韩昭昭的身上。
仍将她揽入怀中,让她汲取自己身上的温暖。
霎时,韩昭昭感觉被温暖所包围,头在他的怀里埋得愈发深。
恍惚之间,仿佛行在暴风雨中的船寻到了港湾。
脚步声愈发近了,终于停下,片刻的沉默之后,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说的是匈奴语,她一句也听不懂,陈子惠却在侧耳听着。
来的人有两个,皆是壮汉,站在黑衣女子的对面,低眉顺眼。
黑衣女子开口,说的是匈奴语,却字正腔圆,语调与京城中的人说的很是相似。
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们见您一个人过来,怕您遇到什么事情。
无事的。
只撇下这三个字,接着道:走吧。
声音重归于清冷,又有了上位者的凌人之势。
回头瞟了一眼塑像,接着,目光移到了山林尽处,天地浩渺,河水与树林的尽头正是密道,他方才与韩昭昭走过的。
陈子惠一怔。
心跳加速,莫名的恐惧袭上来。
可是看到还依偎在自己怀里的韩昭昭,振作起来,轻轻拍了拍韩昭昭的肩膀。
他们人已经走了。
嗯。
韩昭昭从他的怀中挪出来,伸手撩了撩有些凌乱的头发,身上还披着他刚才给她的大氅,算是披了两件大氅。
她觉得很是温暖,甚至还有些热,扬头去瞧陈子惠,见他脱去了大氅后,穿得也并不厚。
心里升腾起了一种愧疚感。
陈子惠对她的情绪没有察觉,寒风吹过,也没感觉寒意有多么彻骨。
又道:以防万一与他们的人撞上,我带你从山洞的另一个出口出去。
起身离了这一出口处,蓦地被韩昭昭拉住。
做什么?
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便见韩昭昭解下了方才自己给她披上的那件大氅。
天冷,山洞里也湿凉,你穿上吧。
韩昭昭没有说话,却微微踮起脚尖,展开对她来讲有些宽大的大氅,张开双臂,披在陈子惠的身上。
手环在他的脖子上,指尖擦过他的脖颈,状若无意,实则有意为之。
额头与他的鼻尖处于同一高度,喷出的温热气息绕过她的脸颊,缓缓落到她的眼睛上,睫毛忽闪了两下,如同春日的蝴蝶展翅欲飞。
终于这双有些不安分的手在把他的脖子绕了一圈之后,停了下来,给他系扣子。
手有些抖,不太灵巧,系了片刻,才打好一个松松垮垮的结。
见她这副模样,陈子惠也有些不忍,一只手覆住了她正在打结的手。
她的手是冰凉冰凉的,宛如刚从冰窖里提出来一般。
有了这种感觉,陈子惠便欲把韩昭昭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氅掀开:这么冷,你还不自己穿上?
不冷,只是手凉,穿再多的衣服,手也是露在外面的,凉也是很正常的。
一番话,似是狡辩,又让人无法反驳。
也不等他反驳的功夫,又听韩昭昭道:我瞧着你才是冷,穿这么薄。
手轻轻地在他的胸.前抓了一下,揪起了一块衣裳,一点儿也不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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