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再熟悉不过
◎听完皇帝的这一番话,楚王一愣,旋即反驳道:未如你这般,当街弑杀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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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皇帝的这一番话,楚王一愣,旋即反驳道:未如你这般,当街弑杀皇帝。
这话仿佛往平静无波的湖面里扔下了一块巨石。
韩昭昭听到后,差点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陈子惠按住她的手,一个劲儿把她的手往下压。
他的面容平静,无一点儿波澜,如同一尊石塑,像是阅尽世事之后,悲戚过后而又麻木的神色。
为的是谁,你还不知?
皇帝冷笑开来,楚王不答。
他又接着说道:伯父在世的时候,朕从未想过,最后是朕坐上了皇位。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于楚王来说是机关算尽一场空。
此时韩昭昭是猜测出来他们说的是什么了。
他们口中被弑杀的皇帝应当是前朝的最后一位皇帝,在她能看到的记载当中,这位皇帝被赋予残暴不仁的罪名,引发了天下百姓的不满,最终被废为庶人。
他被弑杀的日子便是腊月初八,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之一。
你要继承伯父的位置,是正统,而朕则是丧尽天良的事情做尽的小人,真是笑话。
皇帝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不放心将来给太子的人选,故来试探陈子惠,本来看到陈子惠平静地应下这个日子,便觉得没事了,没想到楚王突然阻挠,一举扒出来自己不忍直视的事情来,故而怒不可遏。
皇帝的身子有些虚了,被楚王气得直抖,仍接着道:朕想知道,你阻挠这件事情的目的为何?真的是为了那些死去的人喊冤?
他挑了挑眉,自己的弟弟自己再清楚不过,有这份善心?不可能!
楚王本欲答话,嘴张开,忽然又闭上了,韩昭昭坐的位置是在他斜对面的下首,她头上戴着的簪子又映入他的眼帘。
这片刻沉默的功夫,让皇帝也冷静了些,想到自己说过的话,又见到屋里还有两个人,不知道一会儿自己与楚王之间所说的话会不会失控,赶忙让这两个人出去暂避。
到了另一间屋子里,隔着一堵墙,那边再没有什么声音了,韩昭昭以为自己是听不到了,很快,她便意识到了自己错了。
只要声音大,就算隔了一堵墙,也能听个清清楚楚。
那边几乎已经是吼叫:你为的是谁,你以为朕不知道?
是皇帝的声音,韩昭昭很少见到皇帝有这般动怒的时候。
不用你试探,我告诉你,是我阿姐。
我字咬得尤为重,特意强调阿姐是他的,而不是别人的。
哐地一声,不知是何人所为,有瓷器落地的声音。
淫.乱宫闱!
皇帝被气得上不来气,说话断断续续的。
什么淫.乱宫闱,阿姐不是周恒的女儿,又被皇室除了名,与周家有什么关系。
说起卫国的开国皇帝,他的伯父兼养父,他的话语中不带一丝敬意,反而是直呼其名。
似乎觉得这个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在阿姐的墓志上,我让人刻下的姓是江姓。到时候谁也不知她是周家的人。
说罢这番话,他笑了。
皇帝重重地拍案:胡闹!
楚王丝毫不予理会,反而说道:反正,腊月初八那日,不是该成婚的日子。
皇帝选了这日子,一面是在试探陈子惠,一面也是使劲在楚王的底线碾压,他的大悲之日,皇帝偏要要人张起喜帐。
长公主虽说逝世于第二年的三月初二日,可是,与腊月初八发生的事情关系巨大。
后面的争吵声更为嘈杂,楚王大吼,颇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咣咣几声,不知道是谁砸的东西,似乎把摆在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掀翻到了地上。
接着,十几个侍卫手持兵器围了大殿,楚王出来,一副狼狈的样子。
韩昭昭还是第一次在皇宫中见到大动兵戈的时候,方才还是庄严肃穆的大殿,下面转眼就多了一连串杂乱无章的脚印,嘈杂而吵闹。
见此情境,韩昭昭是有些害怕的,不过在陈子惠面前,她表现得更为畏惧。
两人是挨着坐的,这一下,韩昭昭顺势把头埋到了陈子惠的怀中,一只手抓住他的袖子。
这便是完了?
想起这场争端,韩昭昭心有余悸。
无事了。
陈子惠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声音颇为柔和。
若是一会儿陛下召见,不要多说一句话,不过想来现在陛下被楚王整得焦头烂额,也是没有心情理会这些的。
韩昭昭的头埋在他怀里,脸颊蹭过他的衣服,微微翘起的睫毛摆了摆。
仍是不放心:你说依楚王的性子,不会真的在明天闹起来吧。
今天已经是腊月初七了。
韩昭昭从小就听到楚王的名号,也跟他交手过多次,他执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韩昭昭清楚。
虽然常说着楚王不是大才,但这只是相对而言,毕竟是从小跟在周恒身边,看尽了伯父使阴招的人,他若是想豁出命来,与匈奴人联合,也是极其危险的。
陈子惠的手依然在轻抚着她的脸颊,平静而淡然:或许等不到明天了。
霎时,韩昭昭身子一颤:什么意思?
陈子惠的手碰上了她抹了胭脂的唇瓣:有时候,事要在前一天起。
指尖上沾染了点点胭脂,鲜红似血。
韩昭昭微微抬起头,朝窗外望去,楚王的身影将将消失在转角处,雪下得更大了,漫天的雪花坠到地上,将方才走过的杂乱的脚印掩盖住一层。
想来再过一会儿,这一串杂乱的脚印就会完完全全被雪掩盖住,再也看不到一点儿人走过的痕迹。
晚上我带你去铜驼街。
虽说明日才是腊月初八,但是在卫国驱鬼祭神风俗极盛,以至于在腊八节的前一日,就已然热闹起来了。
为何?你不是说他们今天晚上很有可能起事吗?
韩昭昭一愣,不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
是,可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铜驼街是洛阳城内最宽阔、最壮观的街道,每逢重大节日,都在此举行盛会,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极为热闹。
腊八那日的驱鬼仪式从腊月初七日便开始,都在铜驼街上举行。
陈子惠猜测楚王和匈奴人会把起事的地点定在铜驼街,那里最热闹,造出来的声势也能最大范围地让人们知道。
陈子惠的手从她的唇往下,滑到了脖颈间,肌肤光滑细腻,让人忍不住流连。
不用怕,到时候我会派一众侍卫跟从咱们,况且,这里是卫国的都城,料他们也不敢太肆意妄为。
说是这么说,可是他的心中仍是有些忐忑,对于楚王,知己知彼,他不惧,可是那个从匈奴而来,祖籍是中原的蒙面黑衣女子,到现在,他都摸不清楚她的底细。
于他,她知道得太多,而于她的了解,他几乎是一片空白。
抬眼网向窗外,楚王的身影与远处的宫墙连成一片,再往前走上一点儿,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想,楚王应该是去找那个人了,她是楚王与匈奴之间联系的纽带,或许还扮演着更为重要的角色。
楚王走过拐角,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出了这宫门,坐上了马。
皇帝派来的侍卫又回了偌大的皇宫中,马儿疾驰,扬起一片被踏碎的雪花,不一会儿就把皇宫甩到了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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