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其实只知道他的部□□世,并不清楚他对于自己的恨意在何处。
分别之时,陈子惠又露出不舍之意,而她的手中紧紧地握着父亲给她的兵符,看着父亲的身影渐渐远去。
走了几步,韩德元回头望了他一眼,眼中饱含泪水。
人影渐渐地消失在原野的尽头,往南方去,手中仅仅提了一个小包袱,就如他年少之时,只一人一马,便从北境到了洛阳,又从洛阳到了北境,在这一段崎岖的山路之间不断穿梭,无所顾忌。
风渐起,将天空中飘荡的几朵白云吹散,天上呈现出一片碧蓝色。
此日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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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如一梦过
◎衣摆被风卷起,飘飘若仙◎
韩德元离去后,天地间又归于一片寂静。
陈子惠缓缓地走到她的身畔,她手下一紧张,忙将兵符藏到袖中,她清楚得很,这东西不能落入他的手中,于是,最好不让他瞧见。
他与她虽为夫妻,可从来都不是一条心,到时候拿着这个兵符,也是为自己留下一条退路来。
你不要太难过,我们在中山郡也呆不了太多的时候,修筑完这一段运河,便要回京城了,到时候,你仍然能见到你的父亲。
嗯。
她点头,可是心里没有一丝着落,父亲此去京城,他的语气中颇有一种与她托付后事的意味。
你父亲临行的时候,嘱托我要照顾好你。
韩昭昭一愣,抬头望他,这话,她方才也是听过一回,同样出自她父亲的口中。
说的是她母亲临终之前,对他的嘱托,字字真切。
陈子惠的声音飘到她的耳畔:我答应了岳父的事情,定会做到。
她抬头,望向远处,原野的尽头已经瞧不见父亲的身影,往近处看时,见到陈子惠坚定的眼神,她笑出来,有几分无奈。
陈子惠的承诺,她是不大信的,亦或是说,她不大敢相信。
父亲离开中山郡,前往京城,她呆在这里也没有心思,不久后,陈子惠便去和同僚探讨修筑运河方向,临去前,送她回了府中。
本就是临时的府邸,看守得不如之前紧密,陈子惠一直繁忙,白日里少有在府邸里的时候,常常是天一亮就出门,繁星满天的时候才披着一身寒气入户。
加之府中的人都已经把她当做了家中的主母,并未对她设太多的防备,她也取得了他们的信任,没有费多大力气,便联络上了父亲的亲信,在这里,暗暗地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段时间以来,她陆陆续续地收到了几封父亲寄来的信件,父亲从中山郡经过邺城,祭拜过城郊外她的母亲的衣冠冢,又从邺城平安回到了京城,到京城的时候,腊月已将尽。
她给父亲的第二封回信,便在元月伊始的时候寄过去,用隐语道出陈子惠的身世来,不仅为前朝司空陈乐康之孙,母又为前朝的公主,又该唤本朝太.祖之女,长公主江婉一声表姨母。
信件发出去,过了十日,仍然没有回信,若是平常,从洛阳到中山郡,十日的功夫,足够他们打一个来回了。
十多日后,元月十四,韩昭昭忙碌于安排元宵节的一切事宜的时候,信使从远方递来一封信。
拆开信,见到的是父亲熟悉的字迹,读下去时,却未见其中的半点隐语。
是问她近日在中山郡可好,还有的是愿她新年安康,别的事情再无。
似乎只是看到了她写在了明面上的话,隐语是半点没有看出来,可是,除了那般隐语,这信上还分明按着父亲与她的暗号,除了他们二人,别人一概不知。
这一次的字迹比往常所见的,都要潦草,不知父亲是看到了还是并没有看到,她也不知父亲这般刻意回避,是何意,更是不知那边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的心里一阵忐忑,揉皱了纸张,后又把纸张放到烛台上,由着火焰将信纸一点点儿地吞噬,化为灰烬。
若是在屋里呆的时间太长,反倒惹人疑,处理完纸张之后,她揣着不安,出了屋门,到院子中,院中张灯结彩,未到上元节,却有了上元节时的欢乐气氛。
唯有她心怀忐忑,惴惴不安。
屋檐下,庭院的树上都挂着灯笼,她方才是同下人一起挂灯笼的,这一回出来,哪怕没有多少心思,也得强逼着自己不露出破绽来。
庭院里栽了几棵梅树,元月时节,开了花,香气幽远扑鼻。
梅树不高,韩昭昭的手中拿着一个纸灯笼,略一垫脚,手便能伸到梅树的枝桠顶端,将细线往树枝上缠了几匝。
前几天下过一场小雪,庭院中寒,雪落在梅花上,还未融化尽,手轻轻地碰到树枝,枝桠抖动了几下,枝上的雪都从梅花上滑下来,落在她的发梢和手腕上,洁白纯净如碎玉。
带了一丝凉意,钻进心里。
灯笼上蒙上了一层纸,光亮因而变得柔和,如流水一般倾泻到她的面颊之上。
梅树下,她轻轻掸掉落在皓腕上的细雪。
她听到了脚步声,渐行渐近。
她站在梅树下,思绪万千,没有注意,甚至是连头都没有回。
直到那畔传来小丫鬟的声音:夫人,有人来找您。
韩昭昭方才回过头来。
一阵微风吹过,又一次吹落了枝桠上的细雪,连带着一朵生在枝头欲坠的梅花,随着风摇摇晃晃地落下,把她的衣襟当做归宿。
她瞧了一眼,发现这个人她并不认识,没有丝毫的印象,开口说话时,带了些许中山郡的口音。
她问他是何人。
那人望了她一眼,轻轻地笑,垂首答道:小人是都水监,周辰。
周大人来这里寻我有何事?
韩昭昭拂去落在衣襟上的梅花,面对此人,有些疑惑。
陈大人让我来府邸里,拿一张河道的舆图。
韩昭昭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他不过弱冠之年,一袭白衣,不沾染半点尘土,长身玉立,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气与书卷气。
他的模样,一点儿也不似长期在外奔波,身份低微的都水监。
在卫国,都水监不算是一个大官,韩昭昭来到中山郡的时间并不长,来不及去了解如都水监这般官职的官员姓甚名谁,又是何种模样,出身为何。
她也是不确定,这人是否与父亲派过来的亲信有关,毕竟,兵符到她的手中没有几日,她见的,知道的,也是关系与她父亲亲近的人。
父亲回给她的信件内容里充满蹊跷,不知这回是不是派人过来,向她解释。
她的心里有几分忐忑,强做镇定,缓步走到他跟前,伸出手,向青年男子道:给我瞧瞧你的腰牌。
按照约定,若他是父亲的亲信,给她腰牌的同时,还应该给她另一件小物什的。
周辰解下腰牌,手握着玉制腰牌的一边,而腰牌的另一边则落入她的掌心。
是冰凉的触感,如同方才落到她面颊上的雪一样,初碰到,一瞬间恍惚。
再一回神,见那人的手仍在空中停留,滞住了一般,没有半点儿收回去的意思。
莫非是那件物什太小,与她的手隔得远,怕一不小心丢到地上,脏污了,也怕被人瞧见。
于是,她的手挨了那人近些,再往前一点儿,便能真真切切碰到他的手。
她实在是太想知道父亲的回复缘何如此诡异,她等待着周辰把那件证明他与她的父亲同为一党的信物递给她,她也能朝他问询父亲的近况。
可惜,事情出乎她所料,她的手悬在离他的手极近的地方,而他,未给她任何的回应,她的手中除了这一块腰牌,再无他物。
她的目光盯着周辰,而周辰垂着眸,望着下首不知是何物。
她握着腰牌的手在微微地抖,不知不觉中,又靠那人的手近了些,在期盼他能给她信物,告诉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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