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奔流不息,天地鉴着朝堂万物,周恒的后代仍居于高位,享受天下人的叩拜,甚是讽刺。
陈子惠握着韩昭昭的手蓦地收紧,引来一身低低的呻.吟,娇娇柔柔的,低声唤了一句捏得手好疼,轻些。
他的手松开,见到一道浅浅的痕迹,是他握出来的,使的力气太大了,他把韩昭昭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吹。
他受过的不公,留下的伤痛,那撕裂的伤痕,不想伤她,甚至不想揭露在她的面前。
他不同于周恒,总该有信任的人,有该守护的人。
口勿着她的手,甚是虔诚,如见神袛。
你的亲人,我也会护好。
陈子惠清楚她担心的是什么,慢慢地吐出来这几个字。
韩德元虽说做过那些事情,但托了他女儿的福,只要他的女儿在人世一日,他便不与他计较一日。
听闻这句话,韩昭昭的手反握住了他的手,眼角一滴泪溢出来,粘湿了纱布上的一小块,艳丽的红色变深。
随之,口勿又落在了那块艳丽的纱布上。
早春时节,屋里还带着丝丝的寒意,她的衣衫单薄,他便把她搂在怀里。
碰到了温暖,她不自觉地靠近,又或是方才听了陈子惠的那番话,她紧绷着的弦下来,如飞蛾一般,扑向光的住所。
他说的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谁知道呢。
可是,内心里的欲.望,发自内心深处,在一派艳丽的气氛里,愈发克制不住。
眼前是一片揉皱了的红色,还有他的身影,扑面而来的,是他熟悉的气息,缭绕在身侧。
隔着红纱,她摸索着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纤细的身子反去拥抱住他,她口勿过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唇,到他的喉结而止。
喉结滚动了一下。
在早春的夜里,二人紧紧相拥。
忽然,一阵叩门声响起,隔着帷幕,听得轻轻的几声。
是有人找你吗?
朱唇潋滟,在烛火的照耀下,更为动人,至于那声音,轻轻柔柔,带了一种支离破碎的美,又令他想起来不久前的呜咽,摄人心神。
无事。
陈子惠并未理会屋外敲门的人,手拂过韩昭昭的额角,擦去细密的汗珠,理了理蒙在她眼睛上,有些歪斜的纱。
犹在心里暗暗地怨那个敲门的人怎的如此不识相,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要在现在寻他。
帷幕被微风吹动,轻轻地摆。
敲门声不停,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急过一声。
陈子惠放开韩昭昭,朝着门口的方向,问道:谁,有什么事?
声音里自然是没带了几分好气的。
那人报出来一个名字,是陈子惠的一个得力的属下,还说,这么晚来找他是有要事。
无奈,陈子惠只得应下来。
转头,见韩昭昭的衣衫还有些凌乱,是他方才揉.搓的,他又为她理了理。
外衫上的带子半开,半露出里衣来,掩在雪.肤上,趁着她被蒙住眼睛的功夫,手指翻飞,轻而迅速地为她系好带子。
不用担心,我一会儿便回。
临出门前,在韩昭昭的眼睛上,落了一个口勿。
或许是觉得一会儿这个时间所涵盖的范围太大,自己久不回来,韩昭昭担心。
便估摸了时间,照着蜡烛燃烧的长度比划了一下。
大致,等鸳鸯灯里的蜡烛烧得只剩下这么长的时候,我便会回来。
韩昭昭点头,似是流连,出门之前,还拽住他的袖子。
夫君一定要当心,早些归来。
陈子惠笑了,逢到事情繁忙的时候,半夜被叫出去,也是常有的,哪里算得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心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她平安,不要再如上辈子一般,早早地抛下他,留下他一个孤家寡人,坐在皇位上,又独活了十几年,才随她而去。
会的。
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不知为何,不安感涌上她的心头,这种感觉,与她父亲离开时,也是相似的,是她在牵挂、祈求,希望自己亲近的人能够平安顺遂。
可是,何时陈子惠在她的心中变成了这种人。
他离开时,望着他的背影,她懊恼地摇了摇头。
半撩开铺在眼睛上的红纱,视野里一半艳红,一半暗色。
低头,见到自己的衣衫,有些皱,但方才陈子惠临走时理过,已经被理平了。
外衫上的系带被结成了蝴蝶结的模样,展翅欲飞,原先,她的系带并不是这模样的,想来是陈子惠做下的事。
刚才有一小段时间,他埋首,不知在她的裙上摆弄些什么,手指飞速地移动,原是在系外衫的带子。
她轻轻地笑了,一个外衫的带子没系好,便值得他如临大敌般,小心翼翼的?
再过分的事情,又不是没做过。
新婚当夜,大婚的衣衫散乱了一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衣服上被扯开了口子,若不缝缝补补一番,已然是不能用了,里衣上也粘了水渍。
果然,如他当日所说,婚只成上一次,大婚的喜衣留着也没有用,倒也是由着他去祸害了。
怎的到了今日,如此正经起来,隔了层红色的纱布,她也分辨不太出来,陈子惠的脸似乎是红了一点儿。
陈子惠出门,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与亲信交谈了片刻,估摸着时间,长话短说。
回来的路上,面色沉重,路过庭院,瞧了一眼还不久前同韩昭昭回来时,还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当时,那血迹可是吓了韩昭昭一跳。
现在,那里倒是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树上挂着的几个沾染上血迹的灯笼,也被摘下去,路面稍微有些黯淡。
看来,还是听从他的话的,不然,便不是几句简简单单警告的事情了。
或许,他们的血,也会溅到这上面,以示惩戒。
转念,想到韩昭昭看到那血迹时的畏惧神情,看样子,她是极其不喜血腥的,上辈子的她,也是如此,时时刻刻在劝着他少杀.戮,多去求一个和字。
算了,既然这样,便饶了他们,少在韩昭昭面前展现出嗜.杀的一面来,她会感到不舒服的。
还有不久后要去边境的平叛的几场战争,他在心里暗暗地斟酌了片刻。
回到屋里的时候,他瞟了一眼蜡烛,差不多是他离开前所说的那个高度。
见他回来了,韩昭昭拉开帷幕,红纱半掩在她的眼睛上,如一潭明亮的池水,忽地就浸在了火焰里,热烈与冷冽交织、交融。
夫君此去何事?
是在幽州,有匈奴作乱。
中山郡属于冀州,幽州在冀州北面,与匈奴交界,是拱卫中原的战略要地。
匈奴人为此,正是为了扰乱在中山郡修筑运河的计划。
若无意外,不日便归。
夫君何时走?
事发紧急,备好粮草、马匹,五日后动身。
沉默了片刻,他细细端详着韩昭昭的模样,道:今晚是有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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