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恺皱起眉头道:阿文,冷静一点。
冷静?江文面无表情道,我的好兄弟在我重视的人面前,说我以前欺负她的事,元恺,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冷静!
你说呀!我之前还打电话和你说过这件事,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江文余光瞥到桌上的百合花,花瓣上还沾着清新的露水,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礼物。
他知道徐元恺也喜欢上了云姝,徐元恺一向是三人中看似脾气最好,实则最傲慢的那一个,从来不屑于讨好任何人,更何况送一位不熟女性花束。
相处这么多年,他一眼就看出对方身上的装扮也是经过精心打理。
呵,还真是用心。
最开始打电话诉说懊悔的时候,徐元恺中途曾提出见云姝一面,被江文含糊应付过去,他太清楚云姝的杀伤力,没有人能拒绝她,他担心徐元恺会成为自己的情敌。
而现实远比成为情敌还要糟糕。
徐元恺抿唇站在原地,面对江文的质问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好友会出现在这里。
气氛彻底僵住。
蓝霜在两人男人对峙时,就将云姝护到身后,今天的场面她早有预料,或者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在某人的掌控中。
一切并非偶然,而是刻意的安排。
江文质问完徐元恺,半晌没有动作,后悔和愤怒的情绪在心中不断发酵,直到鼓起足够多的勇气,他才慢慢看向另一边,云姝,你别听徐元恺胡说,他是故意背着我这样说的。
他的声音甚至带着细微的颤抖。
云姝静静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徐元恺在说谎吗?
江文哑然,他比谁都要清楚,徐元恺说的是实话,自己确实做过那件事,曾经高高在上嘲笑他人的人此刻心中满是悔恨。
不是的不是的江文喃喃道,随后又变得急切,你听我解释!
徐元恺沉默地站在一边,如同雕塑一般。
江文眼中渴望是那么的真切,然而云姝却摇了摇头。
没必要。瑰姿艳逸的美人轻声道,他说的我记起来了,当年确实发生过那件事。
一句话让江文的心重重沉到谷底,凉意在身上散开,慢慢涌进心底。
蓝霜第一时间回头,确定云姝情绪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后,担心之情消散,她不关心面前两个人有多后悔,只要不影响到小姐就好。
徐元恺也面露惊愕,难道是他之前的话起的作用?
部分记忆串联在一起,组合成一幕幕场景,云姝仿佛看到当年那个孤独无助的小女孩,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衣物沾满了脏污。
摔倒的第一瞬间她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未婚夫,然而未婚夫和他两个朋友冷漠地望着她,像是在看一块石头。
你真是又蠢又烦,他们的目光这样告诉她。
虽然缺了点代入感,但这依旧是令人不高兴的记忆,云姝默默叹气,她最开始的想法是正确的,江文果真是她不愉快记忆中的一部分。
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仅因为朋友不喜欢未婚妻,就对未婚妻大肆捉弄,这般想着,云姝的眸光中也由不得带上些许厌恶。
被讨厌了,江文的大脑嗡嗡作响,唯有这句话不断循环。
云姝。他涩然喊到。
云姝道:可以别喊我的名字吗?
她不想曾经欺负自己的人喊她的名字。
江文抬起的手无力垂下,这一刻,他清楚知道自己和云姝再没有任何可能,她连他喊名字都受不了,曾经云姝遭受的一切如今成了刺向他最锋利的一把刀。
一刀见血,毫不留情。
他真的想好好弥补她的。
如果不是徐元恺徐然将云姝约出来,又和她说了过去的事,云姝不一定会想起那份记忆,都怪徐元恺,他明明是他的兄弟,却在背后狠狠捅他一刀。
今天的局面都是徐元恺的错误。
如果不是徐元恺的提议,云姝当年会继续留在东城,和他们一起长大,她会成为他们的宝贝,而不是形影只单地生活在国外,还要经历被家族放弃的痛苦。
他和云姝没了机会,徐元恺也别想踩着他得到云姝的青睐。
江文幽幽笑了下,道:云、你知不知道当年自己为什么会被人强制送出国,最开始莫家是没有这个想法的。
云姝咦了一声,这倒真是没印象,她一直以为被送走是一开始就做出的决定。
徐元恺眼睛瞪大,厉声喝止,江文!闭嘴!
他不能让江文继续说下去。
江文对徐元恺的制止置之不理,对方切断他和云姝的所有可能,那么自己也要斩断对方和云姝一切可能,他没有管徐元恺扣住他肩膀的动作,继续一字一句道。
当初正是徐元恺让莫鸿煊向莫伯父提出建议,将你流放出国。
因为他,你才在国外独自生活了八年!
江文!徐元恺的声音中充斥着无边的怒火和无可掩饰的惶恐。
云姝知道是他提议将她送走的了,他要怎么面对她。
江文嘲笑道:你终于明白我的感受了。
这对从小相处到大的兄弟此时竟然像是敌人一样,看着对方的眼神尖锐得可怕。
原来是这样,云姝的眸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她的过去经历的一切和他们都脱不了干系,她以为徐元恺是冷眼旁观,没想到是他提出这个建议。
等等。
这个互相揭露的场面和她之前和伦纳德说的好像呀,反派自己内杠。
怎么说呢,真的就像电影一样好笑。
云姝道:总结一下,你们都对我做过不好的事,一个欺负我,一个提出将我强制送走,我没说错吧。
她悦耳的嗓音轻轻柔柔,却像带着某种强大的力量,让两个针锋相对的男人身形僵住,到了这种地步,他们已经无可辩驳。
过去的一切都不能否认。
他们像是站在庭上的犯人,等待审判女神的最后宣告。
女人仅是安静地站在那,便是最美的风景,即便知道他们曾经做过的事,她的眸光依旧澄澈宛如碧空,看着他们时,除了陌生便是排斥。
就像当年他们看她一样。
好后悔呀,这一刻两人男人的内心同步,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以至于让他们连面对她,都显得羞愧。
云姝道:既然事情已经清楚,那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看见你们。
审判之锤轰然落下,砸得两人心脏都在发疼。
江文和徐元恺失魂落魄地望着她的背影,再无颜面挽留。
良久。
江文突然狠狠一拳砸到徐元恺脸上,这一拳毫不留情,对方的嘴角直接出血,脸颊边很快浮现突兀的青紫,他低吼道:如果不是你,今天的事根本不会发生!
徐元恺伸手将嘴角的鲜血抹去,大拇指上的红色显得有些刺眼,他冷笑道:江文,别欺骗自己了,云姝现在能想起以前的事,就算今天我没约她出来,她以后也会想起。
江文咬牙道:至少她不会现在就和我决裂。
他说着,再次挥拳。
徐元恺第一次任江文动手,是因为他和云姝说的话导致了刚才的场面,他有错,可第二次就不会任由江文对他动手了,虽然他揭了江文的老底,但江文也揭了他的底。
他也有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