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许悠悠开口,罗颂面上显得有些勉强,他声势渐弱,在裴栖寒寒气逼人的态势面前无端显得异常弱小,让人心生怜惜。
悠悠,方才是答应了我一个人,他补充说,若是裴兄想要什么,大可提要求,在下自当竭力而为。
许悠悠想着先前在鉴宝阁中,她擅自做主要和七善门一块调查失踪案,那会裴栖寒的脸色已经是有些难看,七善门与他之间有仇有怨,他心中定然是不满的。
其实她是自己参加,并无意图将裴栖寒也卷入此事中,想来一天的鉴宝会已令他疲倦,加之他不喜聚会,她更是不能勉强他的。
她便回道:师兄不若在客栈好生休息,出门在外于你而言未免有些打扰。
若我说不打扰呢?裴栖寒如是道。
许悠悠一时愣住了,不知作何解答。从前都是她上赶着紧贴着裴栖寒,不想如今他居然会主动要求和自己一块出去。
若是师兄担心我她还没从这种震惊中缓过神来,她喃喃道,我们只是出去一小会,应该没问题的,况且师兄确实是需要休息了。
悠悠,罗颂轻唤她一声,若悠悠觉得这除烦散心任谁都可以作陪,那这个人是不是罗某也无关紧要。
意思是他可以退出,为裴栖寒让位。
许悠悠见他要有作罢的意思,连忙道:自然不是谁都可以。
对于自己已经给出的承诺许悠悠很是看重,她只好回绝裴栖寒,抱歉,师兄,我已经答应了罗颂。师兄若是改日想去散步的话,我可以再陪你。
不必。裴栖寒看她一眼,而后脸上又恢复了那般冷漠的神情,是我误会了。
悠悠,走罢。
彼时,裴栖寒步子才迈入台阶,那一声悠悠他觉得刺耳极了,他的身形顿在那里,直到客栈门前的脚步声远去。
他的嘴角泛起一抹嗤笑。
她不是对他好,而是她生来便如此,她对所有人都如此,对容恕如此,对罗颂亦然。
只有他,身陷在这泥潭中不可自拔。
裴栖寒认命地闭了眼,心中一股不知明的情绪占据他整副身子,恍惚是那冰冷的心重新活了过来,而后被人当即浇下一盆冷水。
可是,这团燃烧的火却没有熄灭,还在一点一点地烧着,生生不息。
*
许悠悠按照罗颂的说话,取了一根头发丝埋入特制的瓮中,然后对着江邑广袤的江河在心中暗自倾诉,果然做完这些,她心中舒畅多了。
她为容恕取了一坛酒,罗颂这个伤病患者替她抱着,然后她又去为贺生买了梅干。
街上,许悠悠拿着个面具盖在脸上把玩,罗颂见她喜欢的紧,便出钱将这面具买下,赠送给她。
你怎么又送我东西?她哭笑不得。
罗颂深深地瞧着她,见她开心他也开心,悠悠救我性命,我只是买了个面具给你而已,这些都是我应当的。
可是你上次已经送了我好些首饰了呀!她说。
说来也怪,在你拉住我衣角的时候,我见你便觉得异常的熟悉,当时我脑子里的念头便是,这个人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下。许悠悠回忆着当初的情景,一见如故莫过于此了罢。
悠悠说得是。话间,罗颂提起裴栖寒,这几日,我瞧你那师兄似乎是不大喜欢我,许是觉得我对你叨扰甚多。
街旁商贩在叫卖着,许悠悠的目光从一家簪子店挪动到了一处糕点铺上,那老板正吆喝拉着许悠悠尝一口他家热卖的糕点。
罗颂的话,许悠悠听见了,便解释道:我师兄就是那样的性子,你不要误会,他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不喜欢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情感。
罗颂追着许悠悠的脚步,听见她为裴栖寒的辩解,轻轻地嗯了一声,旋即问道:悠悠和你师兄看起来关系很不错,我想他那样的人相处起来一定不是很容易吧?
许悠悠顺手买下几块糕点,走到罗颂身侧分他一块,我曾经和他相处确实是很不容易的,初相识的时候,他特别不喜欢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还因为这个事情哭过好几次呢。
罗颂轻咬一块口香糕,那甜腻的感觉滑在口中,他听闻许悠悠说自己为裴栖寒哭过好几次,当下脸上分不出喜怒。
可见的是,他赢藏在睫羽阴翳下的眼眸暗了暗
许悠悠续声道:可是我真正的对他有了初步了解之后,我才发现他原本不该是那样的人。
罗颂将甜糕下咽,瞧着许悠悠那张纯粹明媚的脸,问了一个异常暧昧的问题,那悠悠,你喜欢你师兄么?
啊?许悠悠往前的脚步一顿,罗颂就静静地站在她的身侧等着她的回答,很久以后,久到许悠悠手上的糕点都放了凉,她才迟迟回应:有怎么明显?
其实她也没觉得自己真的能和裴栖寒在一起,裴栖寒待她总是有芥蒂的,他没有真真正正地从心底完全的接纳她。
这样,这种感情就是无望的,她不喜欢无望的爱。
可每当她想收敛的时候,裴栖寒总会让她有意外的惊喜,这不禁让她觉得她好像是他的唯一。
还是不可欠缺的唯一。
这种感觉很是矛盾,她就在这矛盾里喜欢着他。
罗颂对着许悠悠依旧是挂着他那副招牌笑容,那你师兄可真的幸运,幸运到我都有些嫉妒了。
许悠悠脑海中浮现一道白色的身影,与黑衣的他交错着在她脑子浮现,她低笑一声,别说我了,说说你吧。罗颂,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你若是想回家的话我会尽力帮你的,你是我的朋友。
能做悠悠的朋友,罗颂荣幸至极。罗颂说,我这伤是仇家打的。家,我暂时回不去了。
为什么?
罗颂垂首抿唇道:我自小父母双亡,孤苦伶仃长到这么大,竟不知有双亲是何滋味。
抱歉,说得你的伤心事了。许悠悠软糯着嗓音。
罗颂摇摇头,其实这也算不上伤心事,我父母在一场大火中丧生,我自小便被族亲收养,这么多年来,恩深意重,早已习惯。只是人生为余一大憾事。
我生平一大憾事,是没能
许姑娘。
他话说得一半,忽然被一道飒爽的女声给打断,许悠悠认得着声音,是容见俞。
这才一会不见,许姑娘身边的男子怎么换成罗颂了?容见俞打趣她道:也不知我家容恕在许姑娘眼中,能分到几成的心思。
容姐姐笑话我了。许悠悠被她说得耳热,忽而她反应过来,便问容见俞道:容姐姐竟然还认识罗颂?
容见俞笑说:这是自然,罗颂是和我们姜府打交道的老客人了,早年我经常去他那里做生意我们自然是熟识。
罗颂在许悠悠诧异的目光中点了点头,笑说:我与姜夫人早是故交。
许悠悠点头,原来是这样。
既然容见俞与罗颂熟识又是故交又是客户,想来罗颂的嫌疑应该可以消除不少,何况这几日他根本就没离开过客栈。
这少女失踪一事,想来与他无关。
罗颂自从与她出街散心后两人关系便亲近不少,只是裴栖寒倒不怎么与她说话了,她每每去寻他也是规避。
许悠悠想起从前裴栖寒在铜临山上时对她说过的话他说既然她要同他做朋友便不要在理会其他人。
这么些天下来,许悠悠也没能教会他何为正常向的友谊。
作者有话说:
风水轮流转,某人被打击得有点自闭,去角落偷偷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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