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这次却没有像先前那样很快应下来。
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了许久后,才出声:
开启吧。
这次传输与之前相比时间要长很多,沈慈感觉自己意识似乎浸在黑暗的深海中,浮浮沉沉,叫他有些喘不过气,过了不知多久,耳侧传来一个声音。
班长别睡了,老师马上来了
老师?这次是个校园文?
沈慈感觉自己现在应当是一个趴睡在桌上的姿势,意识昏昏的,所有声音都似被隔绝在耳膜外,不太清晰。
见他没有动静,一只手贴上了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啊,声音的主人嘟囔了句,那只手又向下,推了推他胳膊,班长,上课了,先醒醒。
随着他不断的喊声,沈慈的意识渐渐回归,太阳穴传来丝轻微的刺痛感,他闷哼一声,醒了。
沈慈从臂弯里抬起头,就对上了自己同桌的眼睛。
正是夏天,灼热的阳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他同桌是个瘦削矮小的男生,脸上还冒着青春痘,穿见他醒过来长舒一口气:班长你终于醒啦?刚刚怎么叫你都醒不过来。
眼前人有些莫名的眼熟。
我沈慈嘴唇动了动。
这时他瞥见了自己桌上的练习册。
沈慈一顿,忽然一股恶心从四肢百骸袭上来,让他胃几乎忍不住地开始痉挛抽搐,强烈的反胃感从喉间涌上来。
练习册封面上的笔迹熟悉,工工整整写着姓名和班级。
高一七班。
沈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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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班长(一)
卫生间内。
沈慈泼了自己一脸水,水浸湿黑发,顺着发尖滴落下来。
先前那股反胃感终于被水的凉意压下去了点。
上课铃已经打响,沈慈双手压在洗手台上,轻喘出口气,然后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男生很年轻,十六七岁的样子,面容清隽精致,唇角微微上翘,似乎天生带着三分笑意,眸光明亮,叫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他背脊挺直,身形欣长,穿着的白衬衫校服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黑发也是理到正好的长度,整齐地贴在耳后。
干净斯文。
是个标准的优等生模样。
是高一时候的他。
和26岁,蓄着长发,每天懒懒散散的沈慈不一样,十七岁的沈慈整洁,自律,优秀,被老师和家长赞不绝口,几乎完美。
沈慈收起伪装的笑意,表情有些漠然,他又抬手抹了把脸,然后开口问888:这是怎么回事?
888挠挠自己并不存在的头,解释道:每个宿主的最后一个世界都会以自己原来的世界为蓝本,类似平行世界,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也能让宿主们重新进行一遍自己的人生,算是给宿主们的一种福利吧。
沈慈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这样。
他一点都不想要。
在这里多待一秒,他都嫌恶心。
剧情线呢,传过来吧。过了会,他淡淡说。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完成任务最重要。
敏锐察觉到宿主现在心情不太好,888说话顿时变得有些没底气起来:那个,这次,没有剧情线
沈慈一顿:什么意思。
就是,888绞尽脑汁地开口解释,最后一个世界的难度会加大,不会给宿主们剧情线,也不会给其他提示,只会播报任务对象黑化值上涨下降的情况。
沈慈安静片刻,就在888心已经悬起来了的时候,才听到他平静的声音。
好,知道了。
在走出洗手间前,沈慈又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会,然后将最上面的那颗纽扣解开,领口打开,男生气质一下变得松散下来,之前板正的好学生样消去了些。
沈慈又盯着看了几秒,这才转身走出洗手间。
他在洗手间里待得时间有些长,一节课已经过去一半,沈慈并不打算回教室听课,他现在想找个地方透口气。
要是让那些老师和同学知道,一贯完美的班长居然会逃课,大概会比他们自己出事还要惊讶。
沈慈扯了下唇角,没什么情绪。
南华高中是市里的第一名校,各类设施完善,甚至可以称得上豪华,沈慈记得在教学楼后边有个花园。
只不过刚要下楼,一个男生身影突然从旁窜出来,拦住了他。
班,班长。
声音有些结巴,带着忐忑,和一丝兴奋。
沈慈脚步顿住。
他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碰上他。
这个声音他在经过好几个世界后,都以为自己快忘了,但这一刻,在听到的这一秒,一股鲜明的恶意还是直直破开了刚穿到这个世界的不真实感,迅速占领整个胸腔。
沈慈沉默几秒,缓缓抬眸,对上了一双小心翼翼看着他的眼睛。
祁南鑫?
他语气轻缓,念出这三个字时语调有些奇异,但祁南鑫并没有听出来。
男生视线粘腻,近乎垂涎地看着他,像是不想放过一秒多看他的机会。
他就像学校里最普通的那类男生,成绩不好不坏,身材瘦弱,中等长相,背因为不自信而微微驼着,头发长的盖住眼睛,每天戴着副黑框眼镜沉默地在学生群里穿梭。
听见沈慈喊自己名字,他舔了下嘴唇抑制住兴奋,又磕磕巴巴地开口。
你,你心情不好吗?要不要,我陪,陪你一起?
沈慈偶尔有想过,如果时间重来,他再见到祁南鑫会怎么办。
每当想到这件事时,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画面都是用刀一遍一遍将祁南鑫身上的皮肉全部剐下来,看他痛不欲生。
倒不是恨,也不是厌恶,就是很单纯的,带着恶意、发泄的,将他作为一个合适的折磨对象。
祁南鑫喜欢自己,沈慈一直都知道。
沈慈从小就很招人喜欢,他会学习会打篮球脾气还好,对同学友善,对老师尊敬,对所有人都礼貌有教养,小学时就有人给他递情书,到了高中完全长开后,喜欢他的人就更数不胜数。
但祁南鑫不太一样。
他的喜欢更像是偷偷躲在阴沟里,不断用那双老鼠似的怯懦眼睛窥探、监视你。
沈慈被他跟踪尾随过很多次。
祁南鑫有一个专门用来拍他的手机,里面密密麻麻存满了他偷拍的照片,有时体育课换衣服,祁南鑫也会偷摸躲到一旁,然后趁着他把衣服换下来时悄悄拍照。
他还会偷东西。
沈慈的校服、腕带、以及些其余贴身的东西,祁南鑫只要有机会都偷。
偶然有一次,沈慈午休时回来拿书,中午学生都走光了,没一个人在,只是他刚走近教室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喘息声,空气里还隐约漫着股奇怪的腥味。
祁南鑫正坐在他的位置上。
沈慈即使再不经人事也隐约明白过来了点他当时在做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良好的教养本能驱使着他僵硬的身体一点点转身,离开。
之后即使他将桌椅课本试卷文具全部都换了新的,还是无法消除心底的那股呕吐感。
十六岁的沈慈还是善良的,虽然这种无孔不入的窥视、跟踪、偷拍偷窃感到十分困扰,但还是在思考该怎么在不伤害祁南鑫的前提下让他停止这些行为。
那时还是零几年,社会对同性恋的包容度并不高,若是这件事爆出来,对祁南鑫来说打击会很大。
不过还没等他想到合适的解决方式,他就被反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