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付清台还在这,她不好多待。
可人倒起霉来,便是吃着蛋羹都塞牙。
她一连吃了三大勺蛋羹,竟是被这软和到不可思议的东西呛了喉咙。
慌忙间接过也不知是谁递过来的水,囫囵喝了下去,胡乱拍了好几下胸脯,脸色才勉强正常。
多谢。
她顺着那只拿着茶盏的手,去看它的主人,付清台微微蹙眉的神情毫无征兆地映入她的眼帘。
她想,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多谢付大哥。她干巴巴的,又说了一遍,声音低到蚊子才能听得见。
可付清台却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俨然是听到了。
她悄悄抬眼,不敢太光明正大地看他。
可付清台却仿佛无所顾忌,在众目睽睽之下,竟开始给她盛汤。
她脸上渐烧,双手伸出去主动端过那碗刚舀好的丝瓜汤,再一次忙不迭道:多谢付大哥。
说罢,她将那碗汤一饮而尽,拎着裙摆起身:诸位慢吃,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付清台空了手,看了看那只原本是自己要喝的空碗,慢慢有点回过味来,嘴角不觉上扬。
可是抢了他汤的程昭昭已经提着她的裙摆慌不择路逃走了。
他噙着笑,若非现下人多,当真是想就着这只碗再继续喝的。
程昭昭一路闷头跑回屋子里。
山月跟在她身后,不明所以。
山月,那两份礼呢?她问。
礼在这儿呢。
山月指了指桌案角落的两份包裹,分别是两支上好的白玉狼毫,是程昭昭去年从自家大哥哥处捎来的。
虽她不怎么对读书感兴趣,但对各类笔墨纸砚,还是很感兴趣的,即便自己用不上,也得四处搜罗来摆在书房里,赏心悦目。
她比对着两份东西,左思右想,喊山月大约过一炷香左右再亲自送去男舍外头。
到时候他们应当正好用完饭,你去男舍外等等,等到人将东西交去就是了,若已经进去了,便喊衔青转交。
好。
山月听她的吩咐,收好包裹,程昭昭拉着她再三叮嘱:记住,务必要当着衔青的面或是过了衔青的手转交。
山月点点头,表示记住了,到了点便跑去了男舍那边,回来的时候还挺高兴。
三位公子一齐回的男舍,奴婢正好碰上了。
是吗?
嗯,表少爷还道小姐偏心,不给他专门备礼呢。
山月同程昭昭是如出一辙的娇憨。
不过表少爷也晓得,小姐这是在将他当自己人,对其他两位公子需得见外,自家的弟弟却是不必见外的,所以他一点儿也不生气,反倒觉得小姐此番做的很对。
程昭昭目的达到,欣慰颔首。
心想,苏衔青都懂得的道理,那付清台必定也是懂得的。
啧。
沈愿捧着两个礼物匣子,左瞧右看,道:你的,我的,无甚区别。
可是你有,我有,苏衔青却没有,这就是区别。
他勾着笑,五妹妹这是在告诉你,苏家老三是自己人,你我皆是无甚不同的外人。
付清台淡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收回自己的礼物匣子。
你我如今的确都还只是外人。
沈愿乐呵呵道:我是外人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指望与她多亲近。可你呢?你留下来,不就是剩这么点指望?
是只剩这么点指望。
付清台捏着那支白玉狼毫,口不对心,我指望,却不强求。
强求也未必不好。沈愿细细分析,就凭你这样待她好,先将她娶到手再说,过个一年半载的,她迟早便被你融化了,到时候你们便是郎情妾意,夫妻和鸣
可她若融化不了呢?付清台好似在反驳沈愿的话,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那便是你待她还不够好。沈愿道,抑或是你待她的好,她都不晓得!
不晓得?
是,你为她做的事,你都得说出来啊!
沈愿仿佛找到了症结所在,起身拍手道:你看你,又给她下厨,又给她买被褥,又给她连夜送香送饭熬补药,这些事情做下来,有几件她晓得是你做的?
可是付清台踌躇。
可是什么?我不信五妹妹若真晓得这些事都是你做的,还不会对你另眼相待!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付清台叹息:少惜,她若先前便知晓这些事都是我做的,只怕是会连夜扛着行李下山。
沈愿哪管那么多:先前是先前,如今是如今,只要你在她面前多多走动,就凭你这么一张脸,就凭你这么一颗赤子之心,我不信程家妹妹真是铁打的果树不开花。
你自明日起,哦不,下午起,便将为她做的桩桩件件,都叫她知道,不然你此番留下来,又将是毫无意义的努力!
说归说,下午凝辉堂所有学生被邢夫子拉到后山去教学,他们压根没跟程昭昭碰上面。
悬知堂头一日的课业并不繁重,相反还有些轻松,程昭昭悠哉悠哉,心思也渐放松,是夜用了饭溜过山路,早早地洗漱睡下了。
但许是白日里想付清台的事想多了,此番熄灯后的她又做起了怪梦。
梦中是在既熟悉又不熟悉的英国公府邸,她盘着少妇样式的发髻,同云阳侯家的闺中密友庄成县主云见瑶相见。
昔日的小姐妹如今都已嫁为人妇,厮混在一起,说些有的没的,也不叫丫鬟近身。
你家那位,几日同一次房?云见瑶睁着好奇的大眼睛,问的是羞死人的问题。
程昭昭见自己脑袋发懵了片刻,迟钝不堪:好似除了新婚之后
云见瑶甚为惊奇:你莫要告诉我,除了新婚夜后,就没了?
虽说事实的确如此,但程昭昭总觉得这些话不能同小姐妹们如实说。
怪丢面子的。
除了新婚夜后,他都挺温柔的。她默默改了口,深吸口气,至于同房,那不是日日都在一个屋里头睡吗?
云见瑶眼中流露出了羡慕,果然是新婚的小夫妻,感情就是好,那你家那个,一夜几次?
程昭昭掐着掌心的肉,脸上强装的温婉快要挂不住。
什么一夜几次,新婚夜付清台折腾的太厉害,她直接睡死了过去,谁晓得他一夜几次!
她想起自己曾看过的那些话本子,含糊不清,道:也没数过,大抵差不多七次吧
而后,她便见到云见瑶震惊到瞪大的瞳孔。
莫非少了?
她细细回想,眼前却只有暧昧的红烛下,付清台褪去一件件外衫后露出的精壮身材。
看似清瘦的人,褪去外衣后竟是如此孔武有力的模样,程昭昭觉得自己默默吞咽了下口水,忍不住想戳戳他的臂膀。
她还想再往下瞧瞧,可是扑面而来都是付清台愈渐粗重的喘息,她被蒙住眼睛,扑倒在鸳鸯戏水的红锦被上,然后,便什么都瞧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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