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心想,他们家店才开了一个月不到,哪来以前,回答:“六百六十六冥币。”
“六……那、那这道菜呢?”
“二百五十冥币。”
“这个呢?”
“七百五十冥币。”
小孩儿看着她把桌上的每道菜都指着问了一遍,就差儿把杯子里面的白水也给问了。
事实上她的确问了:“你别告诉我这个也要钱哈?”
不过,服务员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回答,饭店门口就乌压压地闯进来几只凶神恶煞的小鬼,嘴里嚷嚷着姓简的女魔头在哪里。
呵,女魔头?十年未归,鬼界莫不成变了天?
简一言摆了摆手,让服务员暂时走开,对小孩说:“姐姐去银行取钱买单,你在这儿慢慢吃。”
小孩儿:“要我帮忙吗?”
简一言瞪大眼,露出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说:“姐姐银行可没有那么多钱哈。”
“知道了,我等你回来。”
小孩儿继续吃饭。
听喊打喊杀的嘈杂声远去,才抬头透过玻璃望向外面。
“子晔少爷,需要我派人跟上去看看吗?”经理过来问道。
“不用了。”
恭子晔收回视线,筷子戳了戳碗中的食物,没了就餐的兴趣。
他说:“她要是回来,就让她把钱付了。要不回,你就去崔府君那里告状,把事情闹大一点。”
经理不敢问为什么,点了点头领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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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不问”饭店,恭子晔暂不知去哪儿,想了想,还是朝着那个方向跟过去瞧一瞧。
那方向是鬼界的乱葬岗,平日里没什么鬼过去,就算有鬼过去那也纯属是去送死的。
恭子晔想起宋老师说过:
——“乱葬岗千万不要去,那里穷凶极恶的鬼太多了。”
他一面好奇。
一面担心她。
然而,本以为他们是去了乱葬岗决斗,谁料在半路就听见废墟中女人单方面完虐的动静。
“你们这些傻逼玩意儿,现在认识我了不?”
“想当年,老娘纵横阴曹地府的时候,你们啊……还不知道在哪个阳间搓泥巴呢!”
“都趴地上干什么,不是要去乱葬岗么?”
“呸!”
“乱葬岗那么脏,那么臭,老娘这鞋才洗干净,弄脏了你们几个傻逼给洗啊?”
“废物。”
恭子晔听她嘴里脏话连篇,真想冲上去捂她的嘴,不过眼下四周幸好无人,丢人也是丢给他看。
算了算了。
——“子晔呢?”(传音)
耳边突然响起一句询问,恭子晔眉头一皱,葱白细嫩的手指头快速掐了两下,烦躁地“啧”了声,最后朝着废墟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甘不愿地打了个响指。
原地消失了。
约两分钟后,简一言从废墟里出来,手上还拎着一个红色的破了洞的方便袋,里面装着搜刮来的钱财。
至于银行,存款就算了吧。
狗带了一万多年,进了地府就被关炼狱,到现在妈的连身份证都没有,还提什么银行卡。
回到饭店,小孩儿不见了。
经理慈眉善目地等着她,说的话很欠扁:“您好,四千一百六十六块去掉零头,算您四千整。”
那几个傻逼小鬼都穷,身上灰都抠出来了,就这样一共也才凑齐不过两千多块冥币。
简一言炸毛:“你宰鬼啊,几碟破菜还喘上了是吧,我走的时候算过账,明明是两千……”
“您的孩子又点了菜。”经理微笑打断。
“哦,点的菜呢?”
他们之前坐的那桌已经空荡荡没有影子了,而桌上的菜大概率是被服务员收拾掉了。
简一言把钱袋丢给他:“他不是我孩子,我为什么全额买单,爱要不要,老娘不奉陪了!”
说完扭头就走。
速度提到极致,仿佛后头有什么洪水猛兽追她似的。
简一言出了店门就跑,跑到安全的地方,确定没有什么鬼服务生追上来要钱,才松了一口气,对着饭店的方向比了根中指。
十年……物价上涨这么厉害?
吃个饭都得破产。
更别说她还没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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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关
来得太巧了,正好有新一批的鬼魂进来。简一言使了个小小的法术,神不知鬼不觉地插在队伍中间。
等着一起走黄泉路。
带队的那个鬼差有些面生,估计是这十年内才上任的。
她前面的鬼是个老头儿,回头看了她一眼,大概率是被什么玩意儿活活吓死的,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看得一阵冷汗。
忽然有人在后面戳了一下她的肩背,是个小男生,看上去年纪不大,估计十一二岁左右,面色惨白惨白地。
简一言:“干什么?”
小男生:“漂亮姐姐,我可以和你换个位置吗?”
简一言被拍了马屁,出于鬼的得意之心笑了笑,说:“老师没教过你不能插队吗?”
小男生面色更白:“我爷爷老年痴呆,我不在他身边他会害怕的,求求你了。”
简一言一愣,看了一眼前面的老头儿,问男生:“你们怎么死的?”
小男生回忆:“我们看见了鬼,好像就被吓死了。”
奇怪,你要说玩什么刺激的游戏,被吓死了还有的说,什么叫看见鬼才被吓死了?
简一言:“什么样的鬼?”
小男生:“长长的红舌头,白白的眼珠子,看上去很帅但他们很坏。”
这个描述有点儿那画面了,简一言眯了眯眼:“是不是穿着一黑一白?”
“嗯!”
奇怪。
奇怪奇怪太奇怪了。
如果真的是黑白二使,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简一言脱离队伍,赶去了奈何桥,桥上的孟婆正机械反复地做着盛汤的动作。
许是太无聊了,连眼睛都给闭上。
她又插了个队,轮到她了,接过孟婆递过来的一碗汤,没有继续往前面走,退到一旁坐在台阶上,低头嗅了嗅,感觉味道不错,喝了一口咂嘴:“咸了。”
这句小小的嘀咕,被盛汤的孟婆听了去:“哪个瓜娃子吃东西这么挑?”
简一言伸长脖子,举了举手,咧嘴打招呼:“这儿呢,是我这个瓜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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