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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十——颜凉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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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权没理他,反而轻松自如地对唐凛调侃:没想到你们效率还挺高,我以为至少要死三四个人。

明明还被按在电梯壁上,张权气场却和先前判若两人,连声音都有了微妙变化。

唐凛蹙眉,刚要开口,却有人比他更快。

为什么要杀人郁飞攥紧军刀,太用力,关节咔咔作响,为什么要杀李展

后半句,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怒火冲破理智,人已经扑了过去。

他其实不要答案,他只想让张权偿命!

郁飞的速度太快,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机会,已到张权面前。

当啷

军刀毫无预警掉到地上,郁飞整个人被一株从轿厢底部生出的绿色藤蔓紧紧缠绕,动弹不得。

张权他声嘶力竭地吼。

始作俑者却突然一闪,竟从范佩阳的桎梏中逃脱,灵活跳开。

范佩阳有一瞬的错愕,手掌传来的剧烈疼痛,显示着张权脱身时的绝对力量,再加上此刻束缚着郁飞的藤蔓

他转头看向张权,心中已了然:你有文具。

他怎么可能有文具,郑落竹惊讶,进电梯之前,我们所有人的文具都被清空了啊。

刚刚已经说过了,我是来筛选你们的。

张权的声音正经起来,连带着,他的脸都有了变化。

短短几秒,那张脸就成了另外一个陌生男人。三十五岁左右,脸颊消瘦,下巴点点胡渣。

这场景诡异得让人汗毛直立。

郑落竹脱口而出:张权呢?你把他杀了?

不,和我可没关系,陌生男人撇清,我只负责你们几个,张权坐的是上一部电梯,早死了。

郑落竹沉默片刻:这就是这一关的考验?

男人摇头:你可够天真的。

郑落竹:什么意思?

男人:真正的关卡还没来呢,我说第三遍了,这只是关前筛选。

郑落竹彻底沉默了。

范佩阳和唐凛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郁飞早失去理智,根本听不到男人说什么,只拼命想从藤蔓里挣脱。

事已至此,再明了不过。没有张权,从始至终和他们共处一电梯的,都是这个人。也没有什么通关不通关,他们根本连关卡的入口,还没摸到。

唐凛盯着胡渣男半天,竖起右手食指:这也是文具?

藤蔓和变身是,手指嘛,胡渣男耸耸肩,是能力强化。

唐凛:能力强化?

胡渣男挑起眉毛:许愿屋里的愿望啊。别告诉我,你在许愿屋里要了钱,那你以后可有的哭了。

他有问必答,配合得有些过分,范佩阳不免生疑: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胡渣男轻蔑一笑:因为你们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

【咕咕】

已经没了影像的显示屏,敬业地发出最后一声猫头鹰叫。

电梯稳稳停住,尘埃落定。

是时候说再见了,别恨我,我也只是完成任务。胡渣男退到电梯深处,不过如果真想报仇,也可以来上面找我,只要你们还有命。

轿厢门缓缓打开,一股潮湿闷热的空气迎面而来,隐约还夹着发霉腐烂的腥臭。

欢迎来到地下城。

胡渣男张开双臂,朝着四人猛力一推。

捆着郁飞的藤蔓同时松开,四人猝不及防,踉跄着摔出电梯。

郁飞摔出去后第一个窜起,又疯狂往回跑,可轿厢门关得太快了,他拼命砸门,想抢回伙伴的遗体,然而电梯已缓缓上行。

范佩阳、唐凛、郑落竹随后站起,怔怔望着前方的景象。

一座地下城镇,没有阳光,只有昏暗的灯。随意搭建的房屋简陋残破,有些已成废墟,街道歪歪斜斜,狭窄脏乱,看不清深处。很多人坐在路边,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也有些人穿街过巷,行色匆匆。

压抑,拥挤,破败。

巨大的机器轰鸣从远处传来,带着令人窒息的热风。

但更令人窒息的是,那些坐在路边的人,那些看起来好像已经活不下去的人,但凡露着手臂,便能看见上面的猫头鹰图案。

和范佩阳、唐凛、郑落竹手臂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对不起。范佩阳转头看唐凛,逆着昏暗的光,他的情绪藏在阴影里,辨不真切。

唐凛愣住:怎么了?

我不应该把你拉进来。

一个月前,北京,某私立医院。

唐凛坐在病床上削苹果,削得认真,苹果皮一直没断。

他最近又瘦了,病号服有些晃荡。

单云松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待到唐凛削完最后一下,伸手接过了刀和果盘。

范总最近在忙什么?唐凛啃了一口苹果,状似随意地问。

单云松摇头:不太清楚。

唐凛无奈提醒:单特助,你是他的助理。

单云松恭敬更正:唐总,我现在是您的助理。

所以才更可疑。单云松是公司成立之初就跟着他和范佩阳的老人,也是这些年范佩阳最得力的助手,除非范总闲得能去海岛度假,否则单云松绝对没有这样长时间扎在医院陪他的道理,范佩阳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单特助,唐凛放下苹果,温和笑笑,医生说我最多还能活三年。

单云松一怔,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

唐凛只静静看着他。

单云松从那双清亮的眼睛里,读出了欺骗病人可耻的控诉。

唐总两边都是老大,单云松真的头疼。

阳光照进病房,却驱不散冷清,和消毒水的味道。

脑瘤长的位置不好,无法手术,从命运下判决书的那一刻,唐凛已经坦然了。

接受现实没那么难,又或者说,清楚无力回天,便只能佛系了。

可他佛了,范佩阳没佛,每次来探病,他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状态越来越差。那双冷淡的眼睛,以前还偶尔会笑,现在只剩一片荒原。

唐凛认命,可范佩阳应该好好活着。

范总最近几个月,的确经常不在公司,单云松投降,终究还是站到了唐总队伍里,但具体忙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你可以问嘛。唐凛笑眯眯地怂恿。

单云松讨饶:唐总,范总一个眼神就能把我冻在那儿。

唐凛煞有介事地挑眉:你怕他,就不怕我?

他的模样一点不凶,可单云松立刻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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