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腿叔叔作者:公子歌
第7节
“你看看你的腿,”周先生看了看他的脚踝,说:“我这是替我自己想,现在背你只是背一时,如果任由你流血,将来可能就得一路背着你了。”
路边还有村民围着往下看,被这么多人看着,阮静河心里头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周先生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说:“上面人都看着呢。”
阮静河只好老老实实地趴了上去,周先生背着他往上走,但是路真的不好走,脚下踩着的石块也摇摇晃晃踩不稳,阮静河被周先生背着,心里头那些小粉红又上来了,这一次因为有那么多人看着,他就更心猿意马了,又激动,又羞涩。
看来周先生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生气,反而对他这么好,他真的想趴到周先生的耳朵边上,问一声:“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其实他们也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后来侥幸认识,并交往到现在,也全凭运气而已,是他自己运气好。
周先生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最上面的一段坡有些陡峭,他背着他走的很吃力一只手托着阮静河,一只手抓着坡上的杂树,防止脚下打滑摔倒下去。
周先生把他背到路上放下来,自己又回去拿行李,周围的村民过来看阮静河的伤,阮静河很尴尬地站在路边,一双眼睛只盯着周先生看。
他有些尴尬,不想自己突然成了大家注意的目标。
“小伙子,你这腿疼不疼?”
“不疼,”阮静河说着就把编起来的裤腿往下放了一点,周先生拎着行李上来,站在路上喘了一会气。
他们俩的行李加在一块也挺多的了,周先生原本带了很多四川的特产还有几瓶好酒,行李箱比阮静河的还要重很多。旁边的村民问说:“你那车还能要么?”
“报废了,用不了了。”周先生说:“老乡,这儿哪儿可以搭车?”
“那这可就远了,镇上有个大巴,去县里的,你们得先搭车去县里,才能转长途汽车。”
“镇上远么?”
“镇上也远,几十里路呢,大雪又封了路,就更难走了。”
他们这一回是真的到了鸟不拉屎的地方,阮静河朝周围看,只看到连绵起伏的山脉,零星散落的民房,不仔细看,还真的以为他还在四川,四川的农村几乎都是这样坐落在山峦之间,不像他们老家,虽然也有闪,但地势平坦,村庄更是集中。
“那这儿有诊所么。我这孩子腿受伤了,”周先生说着指了指阮静河的腿:“有没有地方给他包扎一下?”
“村口就有,你们顺着这路往上走,拐了个弯就到了,他们家门前写着卫生所几个字呢,要不我带你们过去。”
“那真是谢谢了,”周先生说着去提行李,那老乡却是热情,直接帮他拎起了阮静河的那个大包。周正回头看了阮静河一眼,低声问说:“能走么,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能走,走慢点就行了……”阮静河脸上微热,自己率先往上走,周先生就跟在他后面,村民们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等他们走的远一点了,目光就从他们身上转移,转而去看沟里的那辆已经报废的车子。
“这车子,他是不要了吧?”
“一辆车,报废了也是一辆车,他会舍得不要?”
“那未必,我看他们俩像是城里人,有钱,谁还在乎这么一堆废铜烂铁。”
“你别说,这车虽然不能开了,可是车轮子什么的,还能值俩钱吧,就是只卖铁,也能卖不少钱。”
村民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却也没有人下去,因为车的主人还在村子里,他们还不确定这辆车是不是已经被主人废弃了,万一自己去捡了,主人再回来怎么办?
他们村的卫生所,跟大部分山村的一样,大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医生了,看病全靠经验,小小的一间房,连输液的地方都没有,只有一排架子,上头放着药。老医生正在屋里看电视,领他们过去的那个村民进了门就喊道:“二大爷,有人来瞧病呢。”
阮静河跟着进去,发现里头很大的药味,还有屋子里空气不畅通所弥漫的潮湿的霉味,外头冷,这里头也不暖和,只有一个火炉子,就在电视机不远的地方,老医生坐在旁边烤着火,听见有人说话,就回头看了一眼。
“就这个小伙子,腿受伤了,”那人说着就拉过阮静河,把他推了过去。周先生进来,说:“您给包扎一下吧。”
那老医生戴上老花镜看了看,说:“怎么伤这么重?”
“二大爷你刚才没出去看,这两位的车子刚翻到村头沟里去了,这腿伤了一点就算是命大了,差一点连命都搭上呢。”
阮静河把裤腿卷起来,那老医生拿了药水给他消毒,这一下阮静河知道疼了,刚一碰就哼了出来,腿本能地打着颤躲避,周先生就放下手里的行李,在他旁边坐下,按住了他的腿。
阮静河就不好意思了,于是强忍住疼,紧紧抿着嘴唇低下头来。
不过真的是不好意思了,腿被周先生按着,还是忍不住哆嗦几下,周先生的一只手忽然扶住了他的背,轻轻地抚摸。
阮静河心里一热,头就微微别过来,几乎要靠在周先生的肩头上去。可是他又不敢,也不好意思,只是脸颊微微蹭着周先生的肩膀,好像是有意,又好像是无意触碰。
然后周先生就突然揽住他的身体,把他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阮静河觉得自己这伤,伤的也太值得了。
但他又有些羞涩,觉得周先生肯定是洞悉了他内心想要依靠着他的想法,才会把他搂过去,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此时此刻依靠在周先生的怀里,而且他感受到了周先生对他的疼惜,因为当大夫触碰他伤口的时候,除了他自己的腿的不由自主的颤动,他还感觉到周先生搂着他肩膀的手,也会在老医生触碰他伤口的时候,微微用力,抓一下他的肩膀。
很轻微的反应,却都被阮静河察觉了,周先生心里紧张他,才会替他觉得紧张,替他觉得疼。
于是周先生每一次在他肩膀上的微微用力,都让他心里特别满足,他微微把脸往下,靠着周先生的胸口,连羞涩都忘记了。
第31章住宿
老医生把阮静河的腿包扎好,就开始问车子出事的事,旁边送他们来的那个村民问:“兄弟,你那个车子,我看都报废了,你还要么?”
周先生看了一眼,他就笑着说:“你要是不要,我们就拾掇拾掇,别堆在里头,等雪化了沟里有了水,就全沉在水里了。”
“不要了,你们看着有什么能够用的,就拿去用吧。”周先生说:“不过别都当废铁卖,我那车子还值俩钱,有些零件你可以拿到镇里卖,比一般废铁强。”
那人眉开眼笑地去了。老医生看着他走远,说:“村里就再没有比明亮这小子更精明的人了。”
周先生笑了笑,阮静河小声问:“真不要了?”
“人生地不熟的半路上,怎么要?”
阮静河就不吭气了,他是觉得可惜了,周先生的车子值钱,他是知道的,换句话说,他跟这些村民一个样,就算是很普通的车子,在他眼里毕竟是小轿车,那也是不舍得随便就扔了的。
周先生走到屋外,朝外头看了看,雪是不怎么下了,可是地上学却很厚,过了村,路上的雪不知道有多厚,他让阮静河在诊所等他,自己一个人往村口走,接过走到村边上,就看见路上厚厚的积雪,上面的还印着车轮印,往前看,白茫茫一片,连别的村庄都看不到。
于是他又回到了车子出事的地方,那儿依旧围着不少的人,有人一看到他就喊道说:“明亮拾掇你车子呢。”
周先生走到路边往下看,刚带他们去诊所的那个叫明亮的村民,正在尝试着把车子翻过来,他就喊了一声大哥,那人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他,他就招了招手,那人就爬了上来。
“大哥,你能不能帮着找辆车,送我们到镇上去?”
那人得了好处,当然义不容辞,说:“不过我们这可没有你这种高级车,只有电动三轮,你看成么?”
“成。”
那人回去开车,周正就回到了诊所里面,打开包,将里头的一件羽绒服拿了出来,对阮静河说:“走吧,找了辆车,送咱们去镇上。”
那人的电动三轮,居然是没有顶棚的,他们坐上去,北风呼呼的直往脸上刮。周正披上羽绒服,将阮静河往怀里一搂,说:“这样暖和。”
阮静河当然求之不得,他躲在周先生的怀里面,闻到周先生身上的味道,感觉自己都要沉醉在里面了。
他觉得上天让他们遇到这些事,不是磨难,而是给他的恩赐。
他躲在周先生的怀里,只有一双眼睛露着,那个叫明亮的村民一边开车一边跟周先生聊天,风大,又飘着雪,那人说话的嗓门特别大,周先生可能离开家乡的年头太久了,这人的话方言又重,有些话居然有些听不懂,阮静河却比他听的清楚,于是阮静河就跟他解释。
“你们爷俩怎么这天气开车回来了,四川不是挺远的么?”
“回来的时候还打算去别的地方了,有车方便。”周先生说着又问道:“我听说现在家里的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大哥怎么还在家呆着?”
“我也是出去打工,这不秋收的时候回来收玉米,正好有人跟我介绍对象,我就没再出去,争取年前把亲事搞定了吧。”
周正和阮静河一听都愣了一下,他们都以为像明亮这么大的,孩子都应该上大学了吧,看年纪,怎么着也有四十上下。
那明亮说着这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自己接着说:“眼光不能再挑了……我就是太挑,才到现在没娶上媳妇……”
听到这话,阮静河闷声笑了起来,抬头看周先生,周先生正好也低头看他,嘴角带着笑,露出雪白牙齿。
两个人那么亲密地抱在一起,如今相视而笑,气氛忽然变得特别暧昧。他们俩离得太近了,他仰着头,几乎要贴到周先生的下巴,两个人的嘴唇也离的那么近,仿佛只要有一方动一下,两个人就会亲到一起。
他们俩如今,也算是共患难了吧。
阮静河忽然心里痒痒的,一动不动地盯着周先生看,他眼里的情意,似乎是忍不住的,自己会往外溢出来一样,周先生盯着他的眼,嘴角的笑容就停顿了下来。
阮静河觉得这样看着他的周先生异常迷人,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下一刻周先生就会亲上他,心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忽然有些羞涩,最后居然胆怯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刚低下头他就后悔了,感觉自己浪费了一个大好机会。
明亮又问了一句什么,周先生开始跟他攀谈,阮静河却没有心思听了,他低着头,感觉身上那么热,全都是周先生给他的热。他的背甚至能够感受到周先生有力的心跳,这心跳声于他而言那么美妙。他眼睛的余光微微动着,慢慢集中了周先生的手上面。
周先生的手,跟他的身材一样,粗大修长,看着周先生的手,阮静河心里一动,突然想起一个说法,说,男人看手指,
女人看嘴巴。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男人那个东西是长是短是大是小,看看他的手指特别是中指是长是短是粗是细就知道了。女人那东西是大是小,看看她的嘴巴是大是小就知道了。
不知道这是千百年来人们从实践生活中总结出来的经验,还是不登大雅之堂的谣言。可是放在周先生身上看,阮静河觉得这句话说的真不差,周先生的粗长他见过,是让他看了会头脑发懵的巨大,如今再看周先生那一根根粗壮修长的手指,特别是那关节突出的中指,好像很映衬那句话。
阮静河居然慢慢地激动起来,眼皮子抖动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你手这样冷不冷?”
他说着不等周先生回答,就把他放在外头的手拽进了自己怀里捂着,周先生低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他似乎懵然不知,阮静河心里头却怀着这样龌龊的念头。
阮静河激动的厉害,身体也不敢动,只感到自己自己怀里的手慢慢地被他捂热了,贴着他的心口,几乎要蹭到他胸前的两点。
就这样已经足够了,他不敢奢求更多,于是他两只手按着周先生的手,掌心覆着周先生的手背。
他真的好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他。
他从没有对一个男人,有过如此强烈的欲望。他都不知道如果周先生真的答应他,跟他在一块,他会做出多么不知羞耻的事情。
因为路上积雪很厚,车子走的特别慢,雪慢慢地又下大了,天色却并不阴沉,而是那种蒙蒙的亮。过了山路就是平地,路宽了很多,景象仿佛回到了他们那里。
“冷么?”周先生忽然低下头问。
阮静河摇摇头,躲在羽绒服里头问:“你冷么?”
“抱着个火炉呢,我不冷。”
阮静河就笑了出来,身体的震动传到周先生的身上,周先生就将他搂的更紧一些,说:“幸亏咱们是两个人,不然这样的天就要冻死了。”
“可是家里也跟这儿一样冷啊……”阮静河微微红了脸,问道:“要不要我去给你暖床啊?”
周先生就轻声笑了出来,说:“行啊,只要你家里人愿意。”
“我家里人不管我。”阮静河有些激动:“你说的真的假的?”
周先生就只是笑了。
阮静河觉得周先生总是能把握住一个尺度,那个尺度把握的刚刚好,既让他心痒难耐,却又让他不能够确定,就那么在半空当中一直吊着,上不去也下不来。不知道周先生这么做,是故意的呢,还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男人跟男人也能在一起,因为不知道这样东西,所以对他百无禁忌。
看看周先生的年纪,似乎对这些一无所知。他觉得周先生应该是一个相对保守的人,为人正派,即便偶尔风流,也都是跟女人之间的事,对于喜欢男人,应该没有什么概念。
这对他来说,也好也不好,好就好在没有别的男人跟他争锋,他就不用吃醋,不好就不好在可能他自己没有那个本事,把周先生掰弯。
这种有些矛盾的心理,似乎从他喜欢上周先生就已经开始了,而他一直都是那种迷迷糊糊过日子的人,有些感情太计较,也只会让他自己伤心,不如就这样,自己还可以随便臆想,还有很多个可以一起依偎的时光。
车子到了镇上,就已经是中午了,周先生请明亮吃了一顿饭,喝了些酒。这么冷的天,喝点酒是好的,周先生居然给阮静河也倒了一杯,说:“暖暖身子。”
阮静河不会喝酒,也不爱喝酒,但是他喜欢在周先生面前表现,于是就喝了一大口。酒喝到肚子里之后,身体果然暖和了很多。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镇上去县里的车,今天停了,说是大雪封路,不好走。
“这样的鬼天气,谁还往县城去,一个个都老老实实躲在家里谁还出门,我们也不能说为了你们两个人,专门发一趟车。”
“多加点钱呢?”
“不是多加钱的事儿,路真没法走,要走,得等雪停了,路面出来之后。”
周先生抽了一支烟,回头看阮静河守着行李站在街边,想着该怎么办。
镇上没有旅社,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得找个地方住,”周先生说:“镇上的车这两天估计都不会发车。”
镇上到县城,就不止十里地那么远了,眼看着雪又开始越下越大,他们不得不想别的办法。
“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饭店的老板听说他们要找住的地方,于是就开口说:“镇上往东走,三四里地,有个供电所,他们那倒是有个宾馆,就是不知道收不收客人,一般都是他们自己人当宿舍住呢。”
他们决定去碰碰运气。
所幸明亮还没有走,就送佛送到西,把他们送到了供电所。供电所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值班的老大爷,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在里头,他们进去说了情况,那中年妇女拒绝的很干脆:“我们这虽然挂着宾馆的牌子,但都是内部人员,跟来值班的电工准备的宿舍,不营业的。”
明亮说:“大姐你就通融一下吧,这爷俩路上出了事,车子没了,实在找不到住的地方。都是咱山东人,算是半个老乡了。这虽然是给电工准备的宿舍,可咱谁不知道,都是附近的人,谁会在这睡,都在家里呢,你这宿舍空着也是空着,让他们住一晚。”
“这样我们多出点钱,您说多少钱住一晚上,大姐您给个方便。”周正说着就打开了皮夹子,抽出了两张红色人民币,还没递过去呢,就被明亮拦住了,只抽了一张过来,“一百,两晚上,大姐你看成不成?”
五十一天,在他们这地界也不算便宜了,可是那大姐似乎吃准了他们,依旧摇头,周正就把另外一百也递了过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是不假的。那大姐总算是态度有了缓和,看门的老大爷也发话了,说:“出门在外的,人家也不容易,你就通融一下吧。”
那大姐收了钱,说:“好吧好吧好吧,就破个例。”
她说着就把钱塞到了自己腰包里,回头拿了钥匙,领着他们去看房间。
是个标准的集体宿舍,上下铺,六张床。
第32章同床而眠
他们把行李放下,周正送明亮出去,要给他钱,被明亮拒绝了,说:“你那车子给了我,就够多的了,哪还好意思要你的钱。兄弟路上多小心,我先走了。”
阮静河目送着他开着电动车离开,说:“本来觉得他这人占小便宜,很精明,没想到现在看人还不错,挺热心的。”
“人嘛,不都这样,精明也不代表人坏。进去吧。这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呢。”
他们进了供电所里头,那中年妇女拎着一壶水出来,笑着说:“我这有点热水,你们喝一点把,这天实在是太冷了,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他们道了谢,拎着水壶回去收拾东西,周先生却让他坐到床上去。
“我还不困呢。”阮静河说。
“不是让你睡觉,我看看你的腿怎么样了。”
阮静河往床上一坐,将自己的裤腿卷了起来,周先生蹲下来,抬着他的小腿看了看,轻轻地捏了一把,问说:“疼么?”
阮静河摇摇头:“不疼。”
说不疼是假的,还是有些疼的,可是疼是必然的,他就算告诉周先生很疼,又有什么用,只会让周先生担心。
周先生站了起来,说:“你穿的太薄了,估计是冻麻木了。”
阮静河笑着站了起来,放下自己的裤腿,说:“反正是不疼。”
周先生倒了一杯热水给他,他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光了,身上果然暖和了一些。宿舍虽然有被子,阮静河却觉得别人睡过的不干净,于是将被子摊开抖了抖,然后把被单扯了过来抖了一下。周先生说:“把毯子铺上吧。”
他就把他在车上的时候裹的毯子从包里拿了出来,然后问说:“周叔叔你睡哪个床……我给你铺上……”
周正看了他一眼,却问说:“要分床睡么?”
阮静河一愣,心立即烧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红了,声音低了下来,说:“那……那……”
他正说着,外头那中年妇女就进来了,看见他们在铺床,就笑着问:“要睡觉啊?”
周先生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是啊,从昨天到现在都没闭眼过了,先睡一觉再说。”
“我还想问你们饿不饿呢,我下了面条,还没吃呢,你们要饿,一起吃吧,我那儿有碗筷。”
“不用了,我们刚吃过,您自己吃吧,不用管我们。”阮静河想的比较多,害怕对方看见他铺在床上的毯子会多想,觉得他们是嫌弃这床有人睡过,于是就轻轻拉过被子,盖在了上面。那中年妇女却笑了,说:“您什么您,不用跟我那么客气。”
这女人的态度跟他们刚来的时候拒绝他们入住的态度,可以说截然相反,也不知道是什么起了作用。如果说只是因为那两百块钱,难免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可如果说她这态度的转变跟那两百块钱丝毫没关系,似乎也不是这样的。不过态度变好了,总归是好事,就像人家说的那样,我们不怕贪官,就怕贪了钱还不办事,那才是最让人头疼的,贪了钱肯办事,那就足够了,没必要去探究人家到底是不是因为钱,才对你那么好。
“阿姨,您这有水盆么?”
“有有有,在阳台那放着呢。”那女人笑了笑,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他们,周先生就问说:“不知道大姐贵姓?”
“我姓王。”
“王姐。”周先生说道:“王姐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们了。”
“那好,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提。”那女人转过身,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了下来:“哎,我忘了说了,你看我这记性……”她说着又走了回来,笑盈盈地说:“我们这职工宿舍,很少有人住,冬天天冷了,就更没人在这住了,所以就两床被子,还有几条毛毯,这儿没暖气,也没空调,挺冷的,你们睡的时候注意点,别感冒了,爷俩挤一起睡或者还暖和点。”
周先生听了,忽然笑了,转过头来,看了阮静河一眼。
阮静河不知道周先生为什么要那么看他,好像故意调戏他,笑的那么暧昧。他被他那么一看,反倒觉得很窘迫,弯腰去拿地上的盆子,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
他又紧张,又兴奋。
他要跟周先生一个床上睡觉……
这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那女人说了这些就走了,走的时候还顺便替他们关上了门。周先生往床上一坐,吁了一口气,说:“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