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神挑了一边细眉,黑澄澄的眸子在他面上细细扫过:“我向来以最恶劣的看法去揣测你。”
她细长柔软的指尖在他手心一触即分,留下一份暖腻的触感:“看来我猜对了。”
欧阳浔:“……”
他属实是摸不透辛秘的想法,看着刁钻野蛮,实际谨慎滑头,总是语出惊人,令人捉摸不透套路,一不小心就被反过来诈了。
辛秘不想跟他绕弯子,四下看了看,看到放在营地旁边的一木罐水,清澈干净,她蹲下从罐中捧了水出来漱口净面。
一切做完,她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与我独处,要说些什么?”
即使是他早就谋划好的局,一经照面,还是轻而易举被她带着节奏走了,欧阳浔咬牙,面上波澜不兴,温文尔雅地道:“也就只是想请您一道用早膳,只是近日霍护卫一直阻拦,所以只好将他支开。”
辛秘在凡人的身体里,最喜欢的莫过于吃了。
于是她从善如流地跟着去了。欧阳浔准备的不是什么精致糕点,而是近来猎到的野味,野猪、野鸡,经过粗野但精心的烹调,配上香气扑鼻的野菌子及生嫩的脆笋,便是一道颇具风味的早膳。
正合辛秘口味,她不爱吃精心调制的菜肴,实在是从前吃得太多了。反而一些零零杂杂的小脏摊儿、家常菜会让她有几分兴趣。
一口气吃了四五块涂着酱烤得表皮焦脆的野猪肉,喝了一碗菌子汤,再捏着脆笋慢慢吃,面对欧阳浔似乎有话要讲的模样,她眉毛都不抬,不分他一丝关注。
“……”心知狐神是故意的,欧阳浔一忍再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率先沉不住气,“您就不好奇我要对您说什么吗?”
“不好奇,反正一定是你着急。”辛秘老神在在,一点不上当。
欧阳浔都要被她气笑了,原本捏在手里不准备递出去的那份小信在指尖转了转,干脆利落地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您先看看再说,未必不会着急呢。”
这是他们欧阳氏的探子打探到的消息,贸然告诉辛秘有些浪费,但正如他在辛秘观察下很难做小动作一样,辛秘也在他严密监视下,被困在这茂密的山林里,不是吗?
被她知道也无妨,何况,两人之间的交流,他很难占到上风,这不是个谈话的好局面,必须要想办法将主动权拿到手里才好谈。
辛秘抬眸看他,从他有几分犹豫的指尖观察出了什么。
“这是你昨天深夜收到的信?”她问。
她和霍坚明明在马车里,又是怎么看到的……欧阳浔暗自咬牙,风度翩翩地向她拱了拱手:“您先打开看一看吧。”
有点不对。
辛秘垂了眼帘,假作毫不在意,心里却警铃大作。
她的态度必然是让欧阳浔有点急了的,他不仅是作为对手在与她争,还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争宠一般的表现欲,自从他知道神明也是会偏爱于人之后就一直有这种情绪。
她便是利用了这些,才能在各方谈话中尽占上风。
——可现在,他放松了。
不是那种强装出来的淡然自若,而是带着些看戏意味的放松,这一刻他将自己抽离了看台,施施然坐上了台下的席位,他确信递给她的这一封小信才会是接下来的主角。
而信笺上的内容,会引起一幕好戏。
辛秘没有一丝迟疑,揭开了牢牢合拢的信件。
她不能迟疑,也不能退缩,她表现得越是无谓,对后方陷入困局的辛氏来说才越安全,与有权有兵的欧阳氏每一次博弈,她都在用全身力气表现这一份无所畏惧。
这次也一样。
表情淡然的狐神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小信,面色没什么变化,连眉梢都不曾动作,神情寡淡地就像看了一张白纸。
欧阳浔死死地看着她的神情,不放过一丝细枝末节,想要找到她的软肋。
然而这个冰冷又烈艳的神明仿佛琉璃刻就,半分不露瑕疵。
“唔,多谢你告知。”辛秘假惺惺地道谢,“可真是帮了我大忙啊。”
欧阳浔又看了她一会儿,泄气般地耸了耸肩:“您早知道?”
辛秘替他把小信迭好,还给他,指尖轻轻柔柔,没有一丝紧绷:“不知道,不过,问题不大。”
——她不能有一点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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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使坏了!
辛秘也是感情雏儿,还是被宠坏了的,古早总裁文里那种霸道总裁性转版,“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那种!任性跋扈!一意孤行!
执拗小白花霍坚肯定要受点委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