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楚技安笑出声来。身后小哥招呼同伴过来佐证自己所言不差。楚技安认真打量自己,不是说,果然是与周润发有几分神似。笑道:“那你就给我做一个大背头吧。像就像得彻底一点儿。就是怕与现在时下不合,出去人家笑话。”
小哥切了一声,道:“大哥,俗人都是追随潮流,而高人都是引领潮流的。我觉得我给你做出来,恐怕大背头将会流行起来了。”
楚技安微微一笑,不忍拂他意,就道:“做,做,那就做一个!”
半晌做完,等楚技安穿上风衣,掏出钱包付账的时候,美发店几个小姑娘看着高高瘦瘦的他拍起手来:“太像了!”纷纷过来举起手机合影。楚技安笑吟吟地撩拨小姑娘道:“用不用给你签个名?”
当下离开美发店,觉得这铮亮油光的大背头有点扎眼,就去买了一顶礼帽扣上。回到家中,已经没有睡意。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姑父甄仁义为人颇有手段。甄仁义的一个堂弟,父母双亡,自己也因发烧成了聋子,然后失去说话能力。被甄仁义以可怜为名,收养家中。说是收养,其实是免费获得一个劳力。烟市是华国闻名的花生、小麦、苹果产地,甄家五口人加上这个堂弟六个人的土地,基本上全部压在这个免费劳力的肩上。
楚技安小时候去姑姑家,这个堂叔都不可以与姑姑一家同桌就餐。一只脏兮兮的破瓷碗,上面不知多久的饭渣陈垢,就这样给他盛一碗,躲在自己小屋里吃。
前几年据说去世了,姑姑说不知什么病,就那样在自己的小炕上哼唧三四天,然后一命呜呼,考其年龄,最多不过五十一二而已。
而姑父甄仁义却获得乡里乡亲一片赞誉。楚技安心想,恐怕未必没人看得出这里面的悲惨,但事不关己,且聋哑堂弟又是弱势人群,谁会为之仗义发声呢?这个表皮温情脉脉的社会,下面是无尽的黑暗与冷漠!
一宿独坐。次日凌晨,楚技安踏上了赶赴老家的客车。他手里提了一个沉重的大黑包,因为这个包,他没有去车站坐车,而是打出租到市外,半路上车。
随着客车前行,路边的景物越来越熟悉,终于,车子到站,楚技安提着黑包下了车。左右看看无人,钻进路旁的树林。十分钟后,一个落魄寒酸的汉子走了出来,他头顶褪色的棒球帽,身穿不甚合身的西装,脚着邹皱巴巴的皮鞋,皮鞋虽然像是打过油,但就像六十岁的老奶奶脸上涂了层油亮的护肤乳一般,愈发的不堪入目。
这个汉子回顾自身,似是颇为满意。他提起黑包,遥望一里地外丘陵下卧着的小村庄,微微地笑了。迈开步子,向前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