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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荒野之中蕴含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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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理发的营生结束了?”王阳明需要用一个新的话题,把陈实从对女儿的怀念之情中拽回来。

“没有,散场时还有几个人要理发,刚才讲好的。现在叫子场最热闹,过会儿就有人回来。”陈实已转过身子面对这王阳明。

“那你后来怎么在这里开起客栈来?”

“是这样,先生。开始是在这块岩石下为赶集天帮人理发,发现赶路人时常来讨水喝,有的还愿意花钱买饭吃。与老婆商量后就索性搭几间杈杈房,开了这家简易的客栈,不想已经十几年过去。这里距贵阳正好有一天的路程,前路还真没有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小店的生意还不错,开这间小客栈,可保我们一家衣食无忧。”陈实很得意的回答。

“看得出,你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就在这蛮慌之地也能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啊!”王阳明夸奖式的答道。

“本地人容易相处吗?”这是王阳明最想知道的问题。现在离贬谪的目的地已不远,如何与蛮夷融洽的相处?如何在龙场能寻找到自己的生存之法?已经是摆在王阳明面前的一个现实问题。与陈实的对话现在正式切入正题。

“与本地人相处啊,先生,你就记着只要你真诚对他们好,他们就会掏心掏肝的对你好。与他们相处最忌讳欺骗,一日相欺,终身为敌。这就是蛮夷的性格。”陈实随意的回答,对王阳明而言却是金玉之言,王阳明已牢牢记下这几句话。

“先生,你从余姚到贵州是……?”没等陈实说完,王阳明已知到他要问的问题。

王阳明:“陈实大哥,我这样称呼可以吗?”

“虚长先生几岁,先生怎么叫都行。说实话我的本姓已多少年没有人叫过,当地人都叫我‘黑子’。”陈实后退一步,一本正经的用右手自上而下打量自己道:“先生,你看我黑脸、黑胡子、青布装、青布帕,不就是名符其实的一颗黑子嘛。”

“哈哈…哈哈…,哈哈…。”两人被刚才的话逗乐,大笑起来。

“贴切,贴切,看来我该叫你黑子大哥。哈哈…。”王阳明还在乐意中。这一笑让王阳明完全打消对陈实的芥蒂之心,也是这一笑拉近王阳明与陈实距离,正是这一笑增加王阳明对陈实的信任感。

“先生,就叫我陈实吧,我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也好时常提醒我自己不该忘本。”

“好,就叫你陈实。我的姓名叫王守仁,浙江余姚人,别号王阳明,曾在余姚教过几年书,进士,官至刑部主事,后因得罪当权宦官,被廷杖四十贬谪为贵州龙场驿站的驿丞,今赴贬谪之行途经龙里卫,得以与你相识,算是有缘,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王阳明简单介绍自己。

“先生,你真不容易。四十大板,那是要夺人命的。”

“四十廷杖没能要我的命,可贬谪龙场同样是要取我的性命啊,这一层含义我已经想到。”王阳明片刻停顿:“能与你有幸相识,不满你说我真希望从你的身上学会我到龙场的活命方法?”

“没关系,活命的方法简单,农耕、狩猎、手艺、捕鱼都成,只要人勤劳,饿不死。还有贵州宣慰司各地都想办学堂,可惜找不到先生,我还曾被列为到龙里卫开办学堂的先生人选,只因我的长像问题后未被录用。学堂也没有办起来”陈实的回答应该都是他的切身经历,王阳明愿意相信。

“贬谪之人何以为师?”王阳明答道。

“先生,人各有命。绺得过人,绺不过命,只要迈过这一道坎,一切都会好的。像我一个入赘之人,房子不是我的,家也不是我的,生了孩子不随我姓,我就像一个工具之物,身边的一切都不属于我。但我没有想太多,一门心思争钱养家,孝敬老人,上前年为老人送了终。去年我老婆对我说,今年开春要把果瓦送到贵阳学堂读书,到时给果瓦起陈姓的名字入学,随我姓,也算认祖归宗。”陈实的话既自我安慰,也安慰王阳明。

“黄天不负苦心人,……”王阳明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实已经大声与来客打招呼,王阳明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背着背篼的汉子走过来。陈实又要忙了。

王阳明站起来准备离去,突然想起一件事,回过头来对陈实说:“陈实,你这里可有笔、墨、纸,我想借用些?”

“有,回头我叫果瓦给先生准备下。”陈实一边忙活,一边回答王阳明。

王阳明向着自己的来路方向走去,这时的驿道上的行人,有的人从叫子场回来,也有的继续走向叫子场,熙熙攘攘,随一条小道排成一路队形。

“希渊他们怎么还不回来?”王阳明嘴里念叨着,心里却一直回味着与陈实交谈的每一句话。被阳光照射拉长的身影,倒映在田土里,随王阳明的脚步起伏不定的前行。

陈实应该是一个完全值得信赖的人,对这一点,此时的王阳明已确信不疑。

王阳明没敢走多远。太阳已经开始西下,他没有用裹布将脚裹起,徐徐的南风中包含作春天的韵味,但还是让王阳明的脚下生凉意,还有他们的包袱还在房里,离开时并没有上锁。王阳明从新迈上那几步台阶时,陈实的身边围起好几个人,看来他还很忙。

“果瓦还没回来?”王阳明问陈实。

“没有,另外两个倒回来了。”陈实手上没有停歇。

王阳明回到房里,火塘里的火燃得很旺,两位大哥躺在床上休息。

“先生你到哪里去了?门都没锁。”梁时运问王阳明,也有些责怪的意思。

“哦,我就在这边。”王阳明用手指着他们来的方向:“没走多远,我还给陈实讲过,叫他带眼看着门,不打紧的。”王阳明撒了慌,但他认为是善意的。

“陈实是谁?”梁时运又问。

“就是店主汉子。当地人叫他‘黑子’,嘿嘿,这个名字还真形象。”王阳明回答:“可他希望我们叫他陈实,因为他的名字在当地很多年没人叫了。”

随即王阳明把陈实给他理发,自己与其交谈的事情经过详细的给两位大哥说一遍,得出的结论是:陈实是一个知孝悌之人,一个读过书的人,一个爱子有佳之人,因此不可能为虎作伥,干打家劫舍的勾当,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两位大哥听了王阳明的分析也认同地点点头,悬在四人心中的一个疑问终于解开。

希渊回来了,整个房间充满生气。希渊先给王阳明一把东西:“先生,你吃。”

“这是什么?”王阳明接过希渊给的东西。

“‘拐爪’,是果瓦买给先生吃的。”希渊没有给自己揽功。

王阳明看着“拐爪”却不知如何下手?希渊摘下一支,去掉籽粒,送到王阳明手里。

“嗯,味道不错,还真甜。”王阳明品尝“拐爪”:“这个名字还真形象,每一支都像一只东拐西拐的爪子。”

王阳明手里只留下一支,其它的递给希渊:“给两位大哥,让他们也尝一尝。”一把“拐爪”,希渊又辦下一些还给王阳明:“先生,你也吃。”剩下的走过去递给郑富力。

“先生,希渊这毛小子出门后根本不听我们的话,到集市上,人影也见不到,除了叫我们吃甜酒粑时见到一面,一溜烟又见不到人影。先生叫你办的年货在哪里?我们吃这个过年?”郑富力举着那把“拐爪”,向王阳明告希渊的状。

“对了,我叫你置办的年货呢?”王阳明问道。

“我是想买些野猪肉,果瓦说他娘也给我们备下,这里没有鞭炮卖,果瓦说他会给我们找鞭炮放的。”希渊低着头:“所以我什么也没有买。”

“毛头小子,就知道逛集市。”郑富力得势不饶人。

“好了,希渊快去看一看果瓦在忙啥?给他帮个手,顺便问问我们年货的事。”王阳明有意支开希渊。

希渊对着郑富力做一个鬼脸,高兴的出去找果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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