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又过去了几天，当慕焱修炼完，弥修也没有冥想。

慕焱看到弥修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知道他又想聊天了，于是问：“你父亲也是一个亡灵法师？”

“不是的。”弥修很快答道。“他是一个刺客，拉诺暗精灵部族最伟大的刺客。”

“拉诺？”

“是的，暗精灵虽然是一个稀少的种族，但是在整个艾菲米尔大陆上，也有上万的人口。他们分为很多部族，以姓氏划分。拉诺，就是其中的一个。”

“那你是应该姓拉诺了？”慕焱又问。

“不，我没有姓，我不属于暗精灵，因为我母亲是个人类。”弥修回答道。

慕焱注意到，弥修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没等慕焱开口问，他又继续说道：“因为我母亲，所以我父亲被逐出了拉诺部族的领地。亡灵魔法卷宗是我们家传下来的，我爷爷才是真正的亡灵法师，而且是一个传奇亡灵魔导士。”说到这里，弥修脸上浮现出一丝并不明显的骄傲的神色。“小时候，母亲曾告诉我，亡灵魔法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是邪恶的魔法。相反，它是一种可以触摸到灵魂本源的魔法，当它练到最高境界时，甚至可以复活灵魂，唤回生命。”

“母亲……”慕焱心中一颤，他想不起母亲的样子，他的回忆中，只有那个脖子在流血的女人，还有她落在自己脸颊上的眼泪……

这便是，慕焱对母亲丽塔仅有的回忆。

没有温暖，只有恨。

“你怎么了。”弥修感觉到了慕焱的恨意。

“为什么！”慕焱恨恨的道，“这个世界总是容不下那些和他们不一样的生命。”

“他们……”弥修知道慕焱说的他们是谁——那些可以决定他人命运的家伙。

“就想活着而已，为什么那么困难，你的家人，还有我。”慕焱眉头死死拧在了一起。“我甚至记不得我母亲的模样，不过我知道，她死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很难过。”

“谁干的。”弥修的表情变得很冷。

“一个专门靠杀人挣钱的地方，叫山中老人。”慕焱捏起了拳头。

“我们一起去。”弥修冷声道。

“不。”慕焱摇摇头。

“为什么？”弥修有点不明白了。

“会死的，我们。”慕焱深深吸了口气，喉咙中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吟，“我想要活着，就算只是在这种地方，我也想活着，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死了，就有好多事情做不了了。”

“嗯。”弥修明白了，其实他也是这样，只不过这想法没有慕焱那样清楚。“那你的父亲呢？他没有去做点什么？”弥修又问，在他的印象中，慕焱好像从来没有提过关于他父亲的事情。

“父亲”？这个词语，好像一出陌生的相逢。

是谁？谁是？

“我没有父亲！”慕焱抬起头，声音变得颤抖起来，似乎他的内心在急剧的起伏，“你的父亲是个伟大的刺客，可以带着你的母亲逃走，可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在我仅存的关于那个时候的记忆中，他应该是个伯爵，可我却很讨厌他，他绝不是我的父亲！”慕焱急促的呼吸起来，“男人不可以倒下，就算倒下了，也要倒在自己的天前面！”

“自己的天？”弥修又不懂了。

慕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深邃漆黑的眼眸中竟然散发出了受伤的神色，那神情，仿佛受伤的兽在低吼，却无力再挣扎。

“我的背上，就是我的天啊。”慕焱没有听见弥修的问话，因为他耳边回荡着毅浑厚的声音……

他伏在毅炽热的背上，在泯灭之森的天空中自由自在的翱翔，眼中没有上面的蓝天白云，没有下面很好看的白雪皑皑，只有毅的肩膀。

是啊，男人的肩膀要抗着天，那个男人就是这样的，他的身影如此高大，就像泯灭之森中风吹不倒的巨岩，他的胸膛是如此宽阔，就像克里斯山脉那样绵延雄伟，那根根挺立的红发，就像罗曼塔从针叶中透下的夕阳的余辉……

其实，毅也不是慕焱的亲生父亲，不过在慕焱的心中，他才是……

那是慕焱最最敬爱的人呐，却伤他至深。

事实总是在刺眼的背后流淌出无奈，慕焱真正的生父，只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低贱的奴隶，只是一颗在阴谋下注定消失的棋子罢了，因为卑微的生命没有人在意，这就是活着的规则，可悲，却必须遵守，因为你还得活着。

慕焱根本不知道，因为这个事实，甚至连回忆都不是。

“好点了没。”弥修拍了拍慕焱的手背。

这体温……弥修手指凉飕飕的，摸在手背上，像一根细细的冰锥在扎，于是慕焱清醒了，他看着弥修，突然对这个人类和暗精灵所生的奇怪生命有些感兴趣，而且他的心被传承记忆带领，也有些激动，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暗精灵现在还存在于艾菲米尔大陆了？”慕焱的呼吸平稳了。

“当然，虽然精灵一族从来就不承认暗精灵是属于他们的。但暗精灵确实拥有非凡的天赋。遗憾的是，如果不修炼的话，他们本身的寿命很短暂，只有一百年左右，不像其它精灵那样可以活个上千年。”弥修答道。

“哦。”慕焱也不是想知道这些，他只是需要换个话题。

然后，两人又各自修炼起来。

要活着，这就是必须。

……

在地牢里，时间概念很模糊。

久了，连慕焱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弥修更不要说了，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