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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爹是爹。娘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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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转过身子,盘着腿坐在了床上。我躲避着她的目光,盯着地上的皮靴。“林林,我....”母亲声音开始哽咽,我知道,她在哭,她在克制着哭。

那是我不熟悉的哭声,我听过弟弟的哭声,哇哇的乱叫,也会只哭不落泪。我听过父亲的哭声,喝多了嗷嚎大哭,满地打滚。我还听过丧礼上的哭声,哭的撕心裂肺,人仰马翻。唯独,我不熟悉母亲的哭声。在我的记忆里,她只在我面前哭过一次。那是,在我九岁那年,那年大姐还没有去世。母亲双手掐腰对父亲破口大骂,父亲喝了酒,走上去抓着母亲的头发不放,两个人撕打在一起。大姐比我大六岁,可是身子却很单薄。父母吵的凶,大姐拉着我躲到屋外的房檐下,双手用力捂着我的耳朵,我感受到她的身子在颤抖,我双手抱着她的腰,我们俩哭成了一团。母亲跟父亲打到了屋外,父亲不依不饶,破口大骂:“你怎么不去死了,就知道玩,打麻将,孩子都不管不问,你看孩子都啥样了。”父亲指着满头缠着纱布的我,恶狠狠的瞪着母亲。白天母亲去了亲戚家打麻将,丢我去冰湖上玩。我一不小心滑倒了,正巧冰上立着的玻璃,很自然的插进了额头。我捂着额头,往母亲那疯跑,边跑边哭。到了母亲面前,我哭着喊:“妈,妈,疼。”母亲瞄了我一眼说:“等我这把牌打完的。”我清楚的记得,母亲从麻将桌子下来,看着我,整个屋子的人,才注意到我。血流了一地,满屋子的血腥味,我双手捂着额头,站在血泊中等妈妈。母亲看着我开始慌了,抱起我边拍着我的后背边说,“别哭,不怕,有妈妈呢。”边往卫生所跑。一路上我听话的不哭了,趴在母亲的肩头,身子发冷,浑身不停的哆嗦。到了卫生所,小小的我无力的睁着眼,看着满手鲜红的血,都是从自己身体流出的,当时就晕了过去。至此,我落下了一个毛病,我晕血,只晕自己的。

父亲冲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又冲了出来。手举着菜刀,恶狠狠的对母亲说:“你算一个当母亲的吗?孩子都啥样了,你还特么打麻将,这流了多少血,孩子死了,你也别想活。”父亲气的浑身哆嗦,手中举起的菜刀跟着他的身子,一起颤抖。母亲瘫坐在地上,像是没了魂。我松开抱着姐姐的双手,跑到了父亲的面前,跪在了地方,双手抱着父亲的双腿,不停的哭,说不出一哭话来。大姐跑到母亲面前,抱住了母亲。父亲说:“儿子,你妈妈不是个好妈妈,爸爸也不是一个好爸爸,今天爸爸就送你妈走,爸爸也走。”父亲拖着我的身子,在水泥地面上挪动了两步。我死死拽着他的裤腿。“爸,爸,不要。”我哭的浑身哆嗦,手却死死的抓着父亲不放。父亲叹了口气,菜刀从他的手中飞了出去,落在了鸡棚上。砰的一声,鸡吓得扇着翅膀到处飞。大姐赶紧跑上去,拿起了菜刀,跑没了影子。母亲依旧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像街头的泼妇,边哭双手边拍着水泥地面。可是,这次她并没有哭的撕心裂肺,也没有瘫在地上,哭着拍地面。而是哭的很小声,边哭边自己抹眼泪,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不敢哭的太大声。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支起身子,坐了起来。眼里母亲低着头在哭泣,屋里很黑,透过月光,我可以清晰的看到,母亲眼角一颗颗滑落的泪水,还没落下来,就被母亲用手拭去。

母亲带着哭腔说:“嗯,你都十八岁了。法院判定你有自己养活自己的能力,不归我跟你爸爸任何一个人。只是你弟弟还小,法院判给了我。可是,你爸爸不把他交给我抚养。”母亲边说边哭。

我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的痛翻搅着脑神经,头皮不自觉的发麻发痒。我伸出双手,拼命的挠头。

母亲说:“你不会怪我,不会恨妈妈吧!”

“不会。”我说,双手死命的挠头。

母亲说:“以后,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你都长大成人了。最好能留在部队,将来也好有打算。”母亲声音平和了,右手擦掉眼角最后一滴眼泪。我知道,她的眼睛一定哭红了。可是,她能看到我湿润的眼睛吗?

我双手放了下来,头皮一阵阵的发疼。我仰了仰头,咳嗽了一声说:“嗯,我知道。”我低下头依旧不敢看母亲。

母亲说:“我在sy找了一份工作,等我把电话告诉你。以后你有事情,就打我电话。

我嗯了一声,依旧低着头。

母亲说:“我俩走到这步,谁也不能怪,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爸爸他总喝酒,一天天,一宿宿的不睡觉,妈妈真的受不了了。”

“我知道。”我说。眼泪在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我就这样忍着,我不敢看母亲。

母亲又说:“林林长大了,懂事了。”

我说:“你们的事情,我不管,那是你们的自由。以后,爹就是爹,娘就是娘,我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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