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落雪,整个金陵,几乎为白雪所覆盖。幸而雪后晴来,一个上午的忙活,金陵城的老民百姓们已经大体将街道上、过道口的积雪清扫干净,不会影响到城内秩序的正常运行。
阳光如絮,温暖洒下,午饭过后,大街小市热闹起来,人们脸上纷纷洋溢起朴实淳和的笑容,似乎很是为着这场瑞雪丰年的预兆感到高兴。
远远地,前方人头攒动,三三两两的行人一边相互交谈,一边缓慢而拥挤地向着明月楼的大门迈去。
“莫非有什么大事发生?”
正自闲逛的两人,瞧见这幕光景,不由好奇地跟上前去。
惊觉同伴意图,云千月咳嗽两下,小声提醒:“花大哥,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难道你忘了,那天我们……”
“咳……”花城湘停住步子,脑筋一转,掩过那不堪回首的话题,“没关系,今儿这里人如此之多,想必定有什么大事发生,咱们只要稍适改装一下,就可以混进去瞧瞧热闹了。”
从不远处的摊贩那里各自买了一顶帽子和折扇,两人略作改装,轻摇折扇,便大摇大摆向明月楼走去,一派气定神闲,尔雅风流的模样,倒真有一股翩翩文士的气息。
“这位兄台,请问明月楼今天为什么人山人海,如此热闹?莫非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你不知道吗?今天正逢明月楼每三月才举行一次的论学盛会,多少外来学者,游学士子,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在如此盛会之上,一搏彩头,名扬天下。”
“原来如此,兄台莫非也是特来一展才学,搏那彩头的吗?”
“唉,如此盛会,卧虎藏龙之人,惊才绝艳者不知几多,我自问没有那个才气,只不过是来长长见识,增加一下学问而已。”
“咚!——”
一阵悠扬的铜锣长鸣响起。
“不跟你说了,论会就要开始了。”
一番询问,花城湘已明白就里,但看前方三尺筑台,一名华发斑斑的老司仪缓步走出,他恭敬地捧着一方精致的楠木锦盒,高声宣示:“论学之道,惟要在精。暨今三月,明月楼秉持先哲圣贤之风,召开论学盛会,以供往来游学士子并天下豪杰之士畅谈论学。”
打开锦盒,取出内中卷轴,司仪高声念道:“今日论题,以实而论,题曰:设若天下归征,乾坤翻覆,金陵城将何以处?”
“哗!——”
论题甫出,便引得台下议论频频。
老司仪停顿一下,收轴说道:“诸君有何论见,请依次起身阐述,仍以旧制,以在场观众为鉴评,论说精辟者,可留书刻字,制成书页,传阅天下!”
此言一出,又是群情激越,许多初次参观论会之人,更露出向往神情,希冀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加入其中,艺惊四座,名动天下。花城湘心下也不禁佩服,明月楼虽处偏地,如今却日渐繁华,俨然成为大天国东境一个巨大的集散中心。江湖传言,明月楼有‘七贵三美’,堪称十绝,常为世人称谓。‘歌舞戏书琴棋味,桃花池,虞美人,千秋醉’,仅这十样物事,便吸引了大陆上无数各行各业的人士,趋之若鹜,慕名远来。
今日一见,起码这‘书’字一绝,就名副其实,令天下士人赞口称道。
“论会开始!”
铜锣再度长鸣,论会终于正式开始。
座席间,一个紫衣士子霍然站了起来,只见他器宇不凡,姿态昂扬,举动间尽是一股成竹自信。
“古往今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早已为历史所应证。人心自来叵测,欲望永无止境,战争起而息,息而战,天下分而合,合而分,一切皆在天道循环。在下不才,窃以为今日论题名曰以实而论,却是空口白论,大谬虚谈!”
“哗!!!”
论言甫出,台下立时一片嘲乱哗然,紫衣士子之言,实在开论学台前所未有之先河,一来便否定了今日命题,座下士子与周围观论之人都不禁心中大哗,各自讨论起他的论言来。
紫衣士子面露得色,似乎对周围的反应早有预料,略微停顿,便又开口续说。
“自太古文明以来,人间已过万年,历史无数,天下几经沉浮。就近来说的一次最大乱史,是在一百多年前,那时大陆上群雄并起,各国之间相互征伐,企图吞并他国。最后诸多小国覆没,大陆版图剧变,仅存大天、曼樱、瑶唐、汐水、秦风五大王国及寥寥可数的几个小国,由于各方势力的相互牵制与衡平,频繁战争的岁月终告结束。尔后百余年,再没有全面的战争爆发,近年来,各方之间,更是处于相对和平,未有战乱大起之迹象。试问,今日题论,乃云以实而论,然则‘设若’之言已然为虚,这岂不是矛盾相煎之悖论么?”
“好!”
发言之人,引古叙今,更以现实情形论言作说,用辞精辟而尖锐,台下不禁涌起一片支持,掌声与喊好声轰鸣四座。
“阁下之言,看似有理,实则大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