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冷笑着,“你刚才的确说过‘妄想和虚假记忆已经很久没有在你身上出现了’这句话吗,还是,这句话只是我刚才的虚假记忆?”
江书宁的神色变得更加温和,说:“没有,我刚才地的确确说过这句话,所以说你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问题了,出院的日子指日可待。只是,你还需要进行一系列心理辅助治疗,为的就是让你建立起对记忆,对人生的信心。”
“我想还是没这个必要的了。”我懒散地躺了下来,伸出了布满针孔的右手,等待着再一次的刺痛。
江书宁叹了口气说:“老大,我知道嫂子的离开对你的打击很大。但你没有必要为这个放弃整个人生,我只想告诉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没有回应江书宁的话。与此同时,刺痛已经从右手背传了过来,冰凉的药水从手背慢慢传到胳膊上,进而遍布我的整个身体,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我知道这是药物起作用了,江书宁说这种药物有比较强烈的副作用,所以加入了镇静剂的成分让我睡着。
这一切都让我习以为常,每天,我都是清晨打针,然后睡上几个小时,午后醒来。晚上再入睡,也就是说,这几个月里,我的大部分生活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每天活动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
下午三点多钟,我醒过来了,头微微有些疼,看起来药物的反应期还没有完全过去。
我有些吃力地爬起来,像以往一样,在医院的院落里散步,没有带伞。我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在雨里面带伞了。
我记得江书宁在几个小时前曾经对我说过,我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很快就会好起来。这虽然让我有些兴奋,但却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他真的说过这些话吗,这些话是不是也是我的虚假记忆?
我突然想再度找到江书宁,跟他确认一下是否说过这些话。但我刚迈出一步就停了下来,就算得到答案又能怎样,几个小时后,我又会怀疑起这些了。
我惨然一笑,也许这就是江书宁所谓的信息不足吧。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住院楼的后边。楼房后面杂草丛生,几只湿漉漉的,受了惊的野猫惊叫着从垃圾桶里跑了出去。我看着前面高大的围墙,虽然没有电网,但凭着一个人的力量是肯定不能翻墙逃出的。我虽然知道墙外就是我所熟悉的城市,但此刻却突然变得陌生。因为那个围墙太高了,我无法看到墙那边的东西,甚至听不到城市的喧嚣,一切都显得那样冷冷清清。
我长舒了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我已经要好了,从现在开始,一切的记忆都是真的,用不着去怀疑它。而虽然很痛苦,但时间毕竟会冲淡一切,我也会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孝敬我的父亲,他为我牺牲太多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我的衣服也基本上湿透了。我突然觉得有些冷,便要转身回到病房中去。然而,就在我的视线离开高大围墙的一角的时候,一个穿着粉红色护士装的女人却突然出现在了那里,那身形我太熟悉了,正是我的晓晴!
“晓晴!”我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
而那个女人在听到我的声音之后,却赶快加紧了脚步,很快跑出了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