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同我一般,我看一眼蓦然:“容颜易老,桃歌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你们分别的那天,若是你老了,皱纹横生,多年过去,她哪里还能知道,眼前的那个白发老翁,就是你呢?”
蓦然没有说话,最终他还是只喝下了半盏离人醉。
蓦然走的时候,他对我说谢谢,还说,我额间的朱砂痣很是好看。
手抚上额间朱砂痣,我笑,他又哪里懂得,这朱砂痣,我原先是没有的。
送走蓦然,我回到酒窖,这才发觉,少了点儿东西。
原来百年过去,先前酿好的浮生与离人已经快要没了。
走出酒窖,我关上了店门,罢了,左右都是要用的,再去一趟冥界又如何,想想也好久没有见到老友了。
刚进冥界的地界儿,这还没到奈何桥头,我脸一下子就黑了。
脑海中全是曼珠和沙华的影子,我气的嘴角都要抿成僵硬的线条了。
好一个孟老婆子,心思咋就这么深,一杯浮生也不肯喝,倒是便宜了她家那两个小崽子。
匆匆到了奈何桥头,孟婆依旧卖着忘忧汤。
一见到我,孟婆嘴角轻勾,手中动作依旧有条不紊,若不是多年的好友,凡是见了孟婆的,当真就以为孟婆不过是贤淑娇俏的娘子。
孟婆盛一碗忘忧汤给过往的游魂:“你来了。”
我上前几步,走到她跟前儿:“是啊,许久不见了。”
孟婆看一眼忘川河两岸的彼岸花,点头:“不知不觉,百载的光景就这么过去了。”
我径自坐到一旁的摊子上,装作不经意间的询问:“先前给你的浮生醉,可好喝?”
盛汤的勺子一偏,洒了些许忘忧汤,孟婆将碗递给一个游魂,嘴角微微上扬,给人家道了句对不起后,才对我笑笑:“额……喝了,挺好的,就是少了点儿,不够喝,还是酒酒你酿的酒好喝。”
我提起桌上的茶杯,瞟一眼依旧在工作的孟婆:“是么,可为何我脑子里现下全是曼珠和沙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
见孟婆开口要说什么,我当即打住:“若是要比熬制忘忧汤,我不如你,但是,这浮生醉,可是我精血所酿,忘忧觉得你可说得过我?”
孟婆眸眼一僵,看着早就跑没影儿的曼珠和沙华,心里暗骂不爽。
人家养个孩子都知道替自个儿的娘亲做做事情,可他们两个倒好,整日里就顾着玩,让她自个儿一人在这里累死累活的卖着忘忧汤。
更倒霉的是,也不晓得今儿吹得是哪阵阴风,将我吹了过来。
“酒酒,你要知道,我并非你,喝不醉,我不能沾酒,沾酒必醉的,更何况,我这儿又不是你那浮生铺子,客人稀少的,我怎能喝酒。”
我看着茶盏中沉浮不定的茶叶,望着眼前俊俏佳人,也笑:“是么,我同仙界的某人可是忘年好友,可他怎么告诉我,你酒量甚好,有时候,就连他也喝不过你。”
孟婆这下子被我呛得也不晓得到底该怎么接下去,只好转移话题:“前些天阎王跟我说起一件事儿,就是他有个曾孙子,如今已经到了嫁娶的年纪,我觉得你和阎王那个曾孙子见一见。
虽说是个纨绔子弟,但是那相貌也是不错的。这么些年都过去了,有时候,你也应该放下了不是。”
我起身,看着孟婆,将一个空碗递给她:“给我盛一碗忘忧汤,也算是补偿你随意将我那浮生醉随手送人的代价了。”
孟婆摇摇头,一边儿接过我的空碗,一边儿继续说道:“这么些年过去了,就算他心里有对你的执念,喝了那么多的忘忧汤,也该忘记了,酒酒,你这又是何必呢?”
仅仅因为一个不可能之人,何必要这样折磨自身。
我瞥一眼她袖中的信笺,接过忘忧汤:“你说我不愿意忘记,可是你呢,你还不是一样?”
都是同病相怜的人,有何必相劝,是苦是甜,只有我自己晓得。